第一家卖布料的店。李小辉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他推着自行车饿得脸都绿了，陈玉枝还一脸兴奋地从这个店穿梭到那个店。好不容易等她逛完了，李小辉觉得自己连踩自行车的力气都没有了。陈玉枝却兴致盎然地坐在后面说个没完：“李小辉，我要是能住在你们家，我每天都要下来逛街。”

“我要是能每天待在淮海路就好了。”

“你们家的房子可真大啊，一间都顶陆之行他们家两间房了。”

李小辉后背绷得笔直地听着陈玉枝念叨，当他听到陆之行的名字时，终于忍不住问道：“陆之行是谁？”

陈玉枝一脸的坦然：“他是我未婚夫啊！”

“吱！”

李小辉突然刹住了车，回头问陈玉枝：“你有未婚夫？”

陈玉枝有些奇怪地点了点头：“对啊，我能进肉联厂上班，就是接了他的班。”

这一下，李小辉终于知道这姑娘不是单纯而是彪了。她有未婚夫，还跟自己回家干什么？但同时，李小辉的心里又松快起来。她有未婚夫，那她就不会缠着自己了。“没什么，没什么，玉枝，你住哪儿？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刚才还饿得浑身虚软的李小辉顿时充满了力量。“勺子胡同，你往前骑就是了。”

李小辉载着陈玉枝刚走到胡同口，陈玉枝还没来得及跳下车，一个女人就猛地冲了过来，上来就给了她狠狠一耳光。这一耳光打得陈玉枝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声。她满心恼怒地看向打她的人，没想到竟然是李文娟。“你这不要脸的贱货，在我们家住着，吃我们喝我们的，还接了我们之行的班，居然还敢在外面勾搭男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文娟的声音尖锐可怖，吓得李小辉脸都白了。“不是，婶子你误会了……”李小辉想解释，脸上也挨了李文娟一耳光：“你给我闭嘴！我们胡同里的张大梅亲眼看见你带着这个小贱人逛淮海路，怎么就误会了？”

陈玉枝被李文娟打得脸颊肿得老高，她又疼又气，上前推了李文娟一把：“你喷什么粪呢？这是我同个车间的同事，人家家住淮海路，我就是去他们家看看。”

陈玉枝把“淮海路”这几个字咬得很重。李文娟听了，更是怒火中烧，巴掌就跟下雨似的又往陈玉枝脸上招呼：“你这不要脸的娼妇，这是打谁的脸呢？住淮海路怎么了，住淮海路就能偷人了？”

这边的动静实在闹得有些大，胡同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你们都听说了吗？杜家那个在饭锅里撒尿的小媳妇勾搭上别人了。”

“不会吧，就那个乡下丫头？”

“呵，人家现在接了陆之行的班，是个有正式工作的人了，可不就要飞了。你没听见那丫头说的，新勾搭上的那个，人家住淮海路啊！”

“怪不得呢，就陆之行那窝囊样，要是我，我也得走。”

……李小辉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他听着那些议论声，紧张地捏紧了自行车扶手。“你是不是有病？人家就是送我回来，你怎么跟只疯狗似的？”

陈玉枝一边反抗，一边替自己辩解。李文娟哪里听得进她的解释，更加下死力打她：“不要脸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李小辉被挤出了人群。看着打成一片的陈玉枝和李文娟，李小辉突然醒过神来，骑上自行车飞快地跑了。“李文娟，你凭什么打我？陆之行呢？让他出来。”

陈玉枝被李文娟打得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不少红印子。她猛地一把推开李文娟，喘着粗气朝李文娟吼道。胡同的角落里，陆之行揣着手蹲在角落里，双眼无神地看了陈玉枝和李文娟一眼，又重重低下了头。家属院里，杜大海站在客厅里，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脚：“明川、丽丽，昨……昨天晚上，她来敲我的窗户，我……我想着外面那么冷，就让她进来暖和暖和，没……没想到她就直接住下了。”

杜明川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交叉着双手，目光深沉。“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住这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周贵英随手拿过桌子上的梳子要梳头，却被英子一把抢了过去：“这是丽丽的梳子，你不能用她的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