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记得苏东阳提到过田月夕的学校，那学校刚好在杨春晓的公寓附近，她照旧给春晓送饭后，来到那所学校，在门口踱步，最后还是咬紧牙进了校门。她虽然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但她还是想知道真相，尽管苏东阳已经回信给马孝川。

“莫凡？”

是田月夕的声音。

莫凡转头看向田月夕，她的脸色已经不再惨白，精神也很好，她和几个女生一起嬉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莫凡走向她，问道，“你身体没事了吧？”

田月夕和一起的同学悄悄的说了几句话，就热情的拉着莫凡的手，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姐妹一样，走出学校，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后，她收起热情的目光，甩开莫凡的手，冷冷的问道，“你们究竟想怎样？”

莫凡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们虽然一起在学校，却甚少交际，即便如此，也应该寒暄几句吧，怎么会如此？

“那天来的人，不是马孝川，对吗？”

田月夕冷冷的望着莫凡，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应该还在部队。”

莫凡静静的看着田月夕，她试图在她眼中找到蛛丝马迹。

“以前上学的时候，不见你这样八卦，没想到读了大学，你居然开始嚼舌根了。”

“你误会了，是马孝川很惦记你，所以才让东阳来看你，他担心你有事。”

莫凡解释。

“去死吧，担心，你知道他给我写的每一封信里都说了什么？”

田月夕似乎听到了世上最恶心的谎言一样，“他的每一封信里都提到苏东阳的女朋友齐婧萌，可是他却叫她小眼镜，他对我说，他听过她提到过的历史人物，他要我给他找，要我给他分析。每次都会在信里提到一堆英文单词，因为他的小眼镜送给他的电脑不能更新软件。你说他担心我？我问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的单词没有正确的解释？还是担心他以后不能和他的小眼镜正常沟通？”

莫凡不敢置信的望着田月夕，苏东阳最好的朋友，喜欢他的女朋友？这太荒唐了。即便齐婧萌很优秀，但也不足以吸引到身边的所有人，而且，连苏东阳都不能一直在她身边，马孝川怎么可能会对她那样执着？

看到莫凡的神情，田月夕缓和了情绪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苏东阳去英国的那段时间，马孝川每天都会和我做很多次，但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

她用力睁着眼睛，像是倔强的不想让什么东西流出来，“你那天在医院里看到的男生，叫袁华，从大一开始，追了我两年，我写信给孝川告诉他这个人的存在，他却说，如果袁华真的对我好，那么他可以退出。那天，我想了很久，把这两年他寄给我的信都看了一遍，他提到过40次小眼镜，给我175个单词，问我26个历史人物，从来没有说过想我，最后让我和别人在一起。”

田月夕低下头，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一口气，“从那天开始，我放弃了，和袁华在一起了，后来，就是你看到的。”

莫凡没有说话，她只是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田月夕，这样一个男人，确实应该远离，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占有她，最让人心疼的是，还占有了她的心。莫凡能清楚的感受到田月夕的心是痛的，而且她现在依然还爱着他，那毕竟那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你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田月夕忽然问。

“不知道，是什么？”

“不是倾尽全部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田月夕微红的眼中像是失去了光亮一般，“是看着一个更傻的人爱着自己，却失去了爱的力量。”

莫凡只觉心头一阵剧烈的疼痛难忍，她明白田月夕说的话，她回想当年在学校时的他们，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那个单纯可人的田月夕，身边总会跟着一个胖子，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上学放学。莫凡握住田月夕的手，轻声说，“你不会失去爱的力量，你只是需要时间，来忘却，扔掉那些信吧，那没什么好纪念的。”

田月夕抱着莫凡，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抱住莫凡，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懂自己。

回学校的路上，莫凡回想着后来田月夕和她说有关马孝川的那些往事，其实，他喜欢过她，只是并不是全心全意，而她却希望得到他的全部，如自己付出的一样，可是爱情中总会有一个人心甘情愿付出的更多一些才会开花结果，可惜田月夕不想一味的付出，而马孝川也想要放弃，所以他们才会走到这一步。莫凡苦笑，马孝川和自己有什么区别呢，不一样的是，齐婧萌是苏东阳的女朋友，而杨春晓只是比自己喜欢苏东阳更明显一些而已。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喜欢就是喜欢了，没办法控制，埋在心底也会被人发现，她只希望自己将来被发现的时候，不要太过于难堪就好。

经过一家咖啡店，她隐约觉得里面的两个人很面熟，其中一个就是前几天在苏东阳寝室里见到的许北辰，另一个是米乐，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莫凡站在门口看到里面两个人的神情十分严肃，并不像情侣。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被许北辰看见，他不怀好意的从里面走出来，站在莫凡面前。一脸殷勤的问，“回学校吗，要不要一起？”

莫凡想了想，对许北辰投去一个友善的微笑，“这么巧，”她指像咖啡店棚顶的千纸鹤，“你看，那些纸鹤被风吹起来的样子，是不是很漂亮。”

许北辰皱眉，看向纸鹤，心想，原来，她并没有看自己和米乐，而那些纸鹤确实像在风中飞舞，他笑道，“你只是看那些纸鹤？”

莫凡傻笑，“高中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只要折一千只纸鹤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结果我就买了很多彩纸，折到一半，家里人就告诉我，以后我不能再弹钢琴了，接下来繁重的作业，备战高考才是我要做的事，所以那些彩纸，就被我收起来了。今天看到这里，像是触景生情吧。”

许北辰顺着窗向里看，看到米乐已经走了，便放下心问莫凡，“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莫凡嘴角微微上扬，轻声，“我的愿望已经不能实现了。”

“为什么？”

许北辰好奇的问，虽然他也想赶快结束这次对话，可以却像是被什么魔力吸引住。

莫凡没有说话，她又向咖啡店里看了一眼千纸鹤，就微笑的走开了。

那是他们回学校的必经之路，许北辰没有选择坐公交或者打车，而是默默的跟在莫凡身后，他并不相信自己会被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孩吸引，他只是好奇，更想知道那个她所不能实现的愿望，难道，她想和苏东阳在一起，却没机会？

而莫凡却是在思量着那两个人究竟为什么会约在离学校这么远的地方，他们在谈什么？她知道，米乐很讨厌自己，很喜欢苏东阳，如果米乐和许北辰约在一起是为了讨好苏东阳，应该没可能，毕竟她已经知道东阳有女朋友，而且比她优秀，那么，他们一起为什么？她忽然转身，看到被自己吓一跳的许北辰，她被对方逗笑了，问道，“你怎么不坐车？”

许北辰微笑，“我想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的那个微笑，曾迷倒很多小学妹，他每次想要占便宜的时候，都会先给予对方这样温暖的笑容，然后他相信这个笑会钻进对方的心里，他喜欢这样征服那些女孩。

“所以你跟着我？”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回学校只有这条路。”

莫凡低头傻笑，虽然她的笑没有可以令人一眼万年的魔力，却会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不一样，“那就一起走完这段路吧。”

一起走完这段路？从这句话开始，许北辰，对这个并不起眼的温暖女孩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原本只是希望出来拖延时间，让她不要把自己和米乐见面的事情告诉苏东阳，可是她却让自己忽然静了下来，而且静的特别舒服。

莫凡开始轻声对许北辰说，“小时候，每个女生都会有一个梦想，就是拥有七色花，那是我们童年动画片里的美好回忆，我也不例外，也想有一朵，我始终相信它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后来，当我知道七色花只是动画片里的美好憧憬，就放弃了那个想法。”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

莫凡傻笑，“我还没有找到可以实现愿望的宝贝，怎么能空谈愿望呢。”

许北辰见过很多类型的女生，漂亮如米乐的，温雅如齐婧萌的，甚至妖艳如杨春晓的，那些类型的女孩无论对他怎样笑，他都没有真正心动过，可是当这个平淡无奇的女孩对他的每一个笑容，都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和她一起笑，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上泛着一种白光，像天使的光环一样。

“其实在折纸鹤的时候，我希望，我的好朋友可以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我没能折完那些纸鹤，所以他们没有在一起，很多时候，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我没能折完那些纸鹤，他们才各奔东西了。”

莫凡说的是真心话，高一那年，她真的有折纸鹤，她希望杨春晓可以和苏东阳在一起，那样，她就可以每天都和苏东阳一起吃饭，看着他笑，看着他闹，那就够了。她甚至忽略了自己对苏东阳的那份喜欢，或许，她和马孝川在对待感情方面，是同一种人吧。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北辰不自觉的问。

莫凡转过头看着他，然后说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谎话，“还没有。”

这个答案，让许北辰心中一阵，她居然不是喜欢苏东阳？他曾经在比赛结束看到过莫凡，那时候，他并没有留意过她，她总是在角落，并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在显眼的位置，所以他也分辨不清，她到底看的人是谁。虽然那天东阳受伤她很紧张的跑到寝室，但许北辰宁愿相信他们只是同学，如果不是，她这样一个平凡又自知的女孩怎么会有和齐婧萌那样的极品女生争苏东阳的想法呢，想到这里，他对莫凡投去一个温柔的笑，发自内心的。

其实莫凡的心里并不想说谎，但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生，或许会伤害苏东阳，就算他不会，米乐也会。她想，或许靠近他一点，凭着自己在心理学方面的研究，会更加清楚他对东阳到底是不是如她所想。

然而事实上，许北辰正在和米乐谈论着怎样让苏东阳不能继续打篮球。许北辰告诉米乐，单纯在学校里让他出丑是没用的，以苏东阳的天分和努力，除了他失去天分，就是把他赶走，而赶走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们还没有想到理由，就被莫凡撞见，所以这次交谈被迫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