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孝川睁开眼睛时，已经身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他环顾四周，看到旁边的病床上躺着陈相，门口站着那个小个子男人，向自己缓缓走来。

小个子男人走到马孝川的病床前，欣慰的笑道，“知道被你们打倒的那两个人是谁吗？”

“不清楚。”

马孝川声音沙哑的回答。

“喝点水吧，”男人将马孝川扶起，端起水杯喂他。“是我们东北虎数一数二的两位猛将。”

裴清站在门外听到后，立刻对身旁的两个男子抱拳敬畏道，“原来是猛将兄。”

“谢谢首长。”

马孝川被男人的这一举动惊到，他依稀记得那个男人应该是和自己大伯一样的级别。

“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也开门见山。我是40军119师的陈奇升，有没有兴趣，跟我走？”

“40军？”

“对，不比你大伯的39军差多少。”

陈奇升笑道。

“在东北吗？”

马孝川记得大伯马爱国曾经提到过40军，他还觉得大伯曾经提到过119师的矮子陈，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位首长？

“对，回东北。”

“愿意，只要首长一句话，我随时都能走。”

马孝川感受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中活跃跳动，他终于可以回去了，他眼中忽然涌出一阵暖流。

“那我呢？”

陈相勉强坐起来，问道。

“你和裴清也在名单中。”

抑制不住兴奋的裴清从门外不顾纪律的跑了进来，抱着陈相喜极而泣道，“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先别急着激动，你们还欠我3个月禁闭呢。”

说完陈奇升转身走出病房，到了门口，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马孝川，心中暗笑，幸亏我来的早，不然又要被那匹老马捷足先登了。

陈相被裴清抱的喘不过气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裴清，“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被陈相推开的裴清像个女人一样扭捏道，“我这不是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再支援你们吗，是不是，你看，一直不都是你俩在前线，然后我做好后援嘛，要不是我示弱，他们能掉以轻心吗，这是战术。”

“赶紧滚，就会出溜嘴。”

陈相别过脸去。

马孝川像是没听到他们斗嘴，一味沉浸在回到家乡的喜悦中，回到东北，可以见到想念已久的家人，还有苏东阳和她。

刚刚结束旅行回到家中的齐婧萌，看到张姨，立刻跑上前抱住她，“我很想您，张姨。”

“我也想你啊，齐先生说，你要回来了，我就赶来了。”

“听父亲说，老家那边，你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以后，就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吧。”

齐婧萌望着张姨那张被岁月留下痕迹的脸，张姨十岁那年被卖到外公的家里，那时候女孩子不值钱，她的父母只是希望她可以有个地方能吃饱饭，到了外公家，她就伺候母亲，又陪着母亲嫁给父亲，一转眼将近40年。她一生没有嫁人，相比起来，她对齐家的奉献不比别人少，如今她连亲人都没有了，齐婧萌希望可以给她最后的温暖。

“一生为奴，这是我报答老爷当年的温饱之恩。”

“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说，你啊，应该来享福了。我在英国的时候已经学会了洗衣做饭，以后家里，我来做饭。”

“使不得，你不懂，老天爷给你主子的命，你就得安心做主子。像我这样算是幸运的，林家的小姐和你妈妈年纪差不多，但是她对下人们可不善，每次想到这，我就更踏实的干活，这是我的命。”

“既然您要这样说，那好，以后，您就听我的。我不许您把自己当下人，您是咱们齐家的人，记住了吗？”

张姨心里暖暖的，含着泪不住的点头。

从楼上下来的齐峰看到楼下的两个人，咳了一声，走下楼，“怎么样，这次去徐州有什么收获？”

齐婧萌走向父亲，挽着他坐在沙发上，“收获大着呢，”她拿出相机，“你看，这是当地很有名的龟山汉墓，这是守护楚王的神兽，”一边说，一边将照片指给父亲看，“在这里有个重要收获，就是以当时的科技，肯定是没有红外线的，那么他们怎么找到中心点呢，我想，那个时代的人应该是用线来测量以及定点。这个精确度应该不次于现在的红外线，你觉得呢？”

“这不是跟我们盖房子一样吗，早先定点就是靠拉线啊。”

“以前您提到的时候，我还真没太留意，这次，算是彻底记住了。”

“还去了什么其他的地方？”

“我去了戏马台，那是徐州唯一留下纪念项羽的地方。”

齐婧萌心情复杂的说道，“到了徐州，我才深刻体会到成王败寇的意义，那是楚汉象征的结局，也是淮海战役的结局，作为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到现在那里还有重兵驻守，足以见得这个五省交界处的重要性。”

“一转眼从建筑大师变成军事学家了。”

齐峰笑道。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就是徐州的地面建筑从古至今没有太大的改变，始终如一，这是在博物馆看到的。”

“当初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去徐州，现在你想告诉我吗？”

“以前和您说提到过的周华昇，他是徐州人，项羽的故事是他讲给我听的，后来，在书店打工，我又在史记中读到他，父亲，您不觉得司马迁似乎偏爱项羽吗？难道您不想知道，他偏爱的理由吗？”

“只是为了项羽？”

“可惜，他是宿迁人，却没有在宿迁留下太多痕迹。或许这就是人为什么一定要胜利的原因吧。”

“其实，失败好啊，失败的次数越多，成功的价值也就越高，相反，一路平坦的人，才真的输不起。”

“这就是项羽输的原因？”

“刘邦赢在御人，他的用人之道，你将来用得上，感情用事在御人上，终究不公平，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你待人不公平，那么就一定会有不公平的事等着你。项羽倒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只是年少成名，早早成为楚王，却没有王者该有的抉择与气度，他可以做个大将军，但做不了王。”

“可是，他待人很友善啊。”

“友善不是用人之道，你要记住，将来跟你合作的人并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伙伴，你的员工也一样。在利益的驱使下，生意场上没有永恒不变的关系。”

“看来，我要好好读一读刘邦。”

“好了，一年时间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齐婧萌坚定的点点头。之所以将徐州选做最后一战，是因为她想知道这座兵家必争之地的发展与变革。她在每一次旅行中搜集城市经济发展的速度，未来的某一天她将接管一家房地产公司，那么她至少要了解建筑和地域经济差。即便管理一家公司，她只要像父亲说的那样用好人就可以，但是她对自己的要求高，她希望至少她可以听得懂，说得出，甚至能够理解近乎专业的语言，她始终相信沟通是最好的桥梁。原本以她的资质在这一年里读一个建筑管理类的学科，是没问题的，但是她选择走进市场去学习。还是那句她对周华昇说的话，她努力学习，并不是为了研究学术，而是在未来让自己做一个对得起良心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