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的清晨，齐婧萌刚刚与采购部开完会，便看到了田月夕，她们虽然没有过交集，不过彼此心里，对方的印象，都是很深刻的，特别是那一场吴童大闹的聚会中，两个人心有灵犀的对视后，会心一笑。来到齐婧萌的办公室，她先开口，“真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找我了。”

田月夕神情自若的打量了一下办公室，谈不上奢华的装饰，最质朴的象牙白办公桌，上面摆着一颗白色水晶球，阳光照在上面，闪耀出一道道彩虹般的晶结，富贵竹开的花枝招展，水清澈见底，证明平时打理它的人很重视它的生长。办公桌两旁的座椅，都是笔直的坚硬椅背，这似乎是映射这办公室的主人对于自己的要求很严格，并且对时间的观念也十分注重，在她座椅后方，是一面墙的书籍，很多书的边角有损坏的痕迹，一定是深得主人喜欢的。招待区域的沙发是大气的棕色，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来到这里，就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把状态调整到最好，这与齐婧萌父亲办公室里的布置截然不同，她曾经和袁华在两年前来过一次谈合作的事情，不过当时被那只老狐狸用极其敷衍的态度打发走了。这就好比是一群狗再抢被狼吃剩下的骨头，狼只是蔑视的看了一眼，懒得理会。

田月夕开口，“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我们。”

齐婧萌一边选着茶叶，一边说，“既然这样的话，咱俩喝点咖啡吧？”

“还有这种讲究？”

齐婧萌从茶几后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小声道，“这是托人带回来的珍品，真正的猫屎咖啡。”

田月夕不懂咖啡，之前对咖啡的认识也只是局限在袁华外国的朋友那里，说的蓝山之类的，她不懂，也懒得接触，不过听到猫屎，她连忙问，“不会真的是从猫的粪便里？”

齐婧萌点头道，“当然，这是苏门答腊产的，这种咖啡豆一成熟的时候，就给当地的棕榈猫吃，然后排泄出来，因为棕榈猫的排泄物里面有很多氨基酸，这些氨基酸和咖啡豆结合之后，会产生特殊的苦味和香味，这个跟你解释再多，都不如给你来一杯尝尝，保证你会爱上它。”

看着她津津有味的说着，田月夕笑道，“一定不便宜，我今天还真的应该喝上一杯，就当作是跟你交换情报的报酬。”

“情报？说来听听吧。”

田月夕将手提包放在沙发的一边，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的一角，说“事情要从杨春晓买下贵公司的商铺说起，本来呢，你来到公司比较晚，之前我和袁华有拜访过齐总，也就是你父亲，当时齐总请我们喝了一肚子的茶，也憋了一肚子气，不过大家分饼吃的游戏，齐总不喜欢，相信你也不会有兴趣，我们就没有再过来叨扰。现在你也知道，这么好的政策，大家免不了有想法搞个联合，不过有人，”田月夕拍了拍文件，带着深意的扬了扬嘴角，继续说，“当然，不是想再次拉上齐家，不过，如果齐家有意动我们联合的人，那就真的要谈谈了。”

“你说这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而且，我和爸爸都没有打算参与沈北的计划，这点你放心吧，跟苏东阳有关的，我们会尽可能避免的，免得被人落下话柄。再说，你也知道，齐家在清城，不差那么几块地，我们转战其他城市很久了，袁老爷子那是通天的主，难道还不知道，我家想做啥嘛，真逗。”

“你也别急着笑话我，事儿，还是要先给你交代清楚，才能往下说重点不是。”

齐婧萌稍有停顿，一边冲着咖啡，一边说，“那就真的是我的错了，本以为你是开门见山的呢，直接说吧。”

“要不，还是等你冲好了咖啡，过来看看文件？”

“放那里吧，一会看，你说你的，我得保证，这咖啡让你喝一次就上瘾。”

齐婧萌专注道。

“好，那我就继续说，可能莫凡的事情，你是不关心的，但是她身后的男人，你恐怕不会不紧张吧。”

田月夕试图在齐婧萌的神情中捕捉一些变化，但是她稳稳地冲着咖啡，没有半点变化，这让田月夕一度怀疑这次来访恐怕是一场徒劳，继续说道，“杨春晓做这个事情呢，影响的不只是蔚蓝与联盟的事情，还有就是莫凡和周华昇，当然，有些嫌隙，都是人为造成的，这些我说了，你也应该清楚吧。”

“哦？他们俩？最近联系不多，还真没听说有啥。”

齐婧萌冲好咖啡，递给田月夕一杯，自己一边喝一边说，始终没有翻看文件的打算。

咖啡这东西，田月夕以前确实不喜欢，不过端起眼前精致的咖啡杯，黑色的咖啡上浮起一抹缭绕的云雾，闻起来香浓惬意，至于它是否好喝，已经不重要了，难怪有人会爱上这东西，她送入口中，那味道苦涩到难以形容，她差点吐出去。

“别吐，就让它在你的味蕾上肆意的侵蚀，一定要咽下去回味醇香，相信我。”

齐婧萌连忙拦住她。

田月夕按照她说的做，说不出的感觉，像人生，像她看到苏东阳的人生，不，也不完全像，毕竟，苏东阳是否苦尽甘来，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她心底是希望他可以的。是会爱上这种咖啡，那浓烈的侵蚀过后，确实会让她有无尽的回味，而苦涩背后，留下的除了悠远的醇香，就剩下姗姗来迟的甘甜。她又喝下一口，试图记住这味道。

齐婧萌见到她已经接受了这份出自她烹调过的人间美味，满意的点点头，说，“你卖我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咖啡豆给你打包一点，还是你有空就过来喝？”

两个太过聪明的女人对话，真的不需要太多。田月夕自然懂得齐婧萌所指的是什么，不过，她也清楚，那女人始终忌惮着莫凡与苏东阳多年的情分，哪怕只是友情，她自然会保护好她的爱情，而促进周华昇与莫凡。这个赌注，田月夕似乎买对了。

“不过你也应该适当的让乔森管好他的女人，周华昇表面上看上去是个情种，但是也别忘了经济学博士，还有他身后的背景，这人要是想玩起来，清城恐怕就是你们老爷子，也要避让三分。该说不说的，同学一场，你适当的也要提点她一下。我是接触不上，想帮忙都没这个机会，不过周华昇那边，你可以放心，我会去做能做的事情。”

齐婧萌不温不火的把话说的恰到好处，像她冲出来的咖啡一样，不容拒绝。

“好，下次，我要是再来喝咖啡，需要提前预约吗？”

田月夕试探道。

齐婧萌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出一张名片，“随时恭候。”

田月夕一脸满意的笑道，“等价交换。”

另外一边，周华昇对莫凡忽然的冷漠开始不知所措，虽然他自己也意识到一切或许都是从杨春晓那次莫名其妙的短信开始的，但是他还是不免会把一切跟苏东阳扯上关系，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只有他对着电话发呆，忽然手机收到莫凡的短信，“很久没一起去广场了，听说今晚有灯光秀，你有空吗？”

听说？听谁说的？周华昇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莫凡信息，而是打电话给齐婧萌。

电话响起，齐婧萌将手机的来电显示给田月夕看，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接个电话，就不招待你了，自便。”

说罢，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田月夕还是没忍住在临走之前，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书，一本基督山伯爵下册，在最醒目的位置，还没有拆封，但是看上去包装已经有些泛黄，她心中不免想起了马孝川。如果没有苏东阳，齐婧萌应该和马孝川是一对吧，他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是。

“什么灯光秀？”

齐婧萌一头雾水的问。

“你不知道灯光秀的事情？”

周华昇反问。

“不知道，没听说过，应该不是我们安排的。”

“我知道不是你公司安排的，我的意思是苏东阳没找你一起去看灯光秀吗？”

“他哪有空，最近袁家要搞订婚宴，袁松不在，他根本忙不过来，还看灯光秀呢，连看我都没时间。”

“有那么忙吗？”

“学长，你要是真的能动起来，他就没那么忙了，就你这么个闲人在，他能有空就怪了，对了，有事找你，抽空去我家，KopiLuwak了解一下。”

“你这是要贿赂我吧。”

嘴上打趣，可只有周华昇自己知道，口水已经流到地上了。

“明摆着贿赂你，来不来？”

“今天不行，明天，明天，我过去，你顺便叫上苏东阳。”

约好之后，周华昇挂断电话，拿起手机回复莫凡，“有空，晚上我接你。”

午饭后，苏东阳躺在沙发上准备小睡，许是文件没放好，名片夹掉在地上，最上面的邬灵醒目如她每次出现一般，苏东阳在得到田月夕答复后，准备联系的第二个盟友，也就此锁定，他照着电话号码拨过去，对方忙线。没缘分？苏东阳心想。当然，他不会拉上齐婧萌做这件事情，避嫌是其一，再者，就是他也对这件事有所防范，这个被周华昇提点几次的人，一定适合他。等了一会，他再次拨打过去，两声之后，对方清脆的声音传来，苏东阳开口，“我是苏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