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他这样讲话,她实在是有些不习惯,一回头又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脸却不自觉得红了起来,想骂他又想起爹早将自己许给他,若要骂的话应该先骂自己的爹才是,心里不禁有些无措,忙将水杯放下,一溜烟便往房里跑,边跑边道:“我累了,先睡了。”
凌若心见她飞快的逃回自己房间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由她去吧,反正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脑袋里忽然想起她的师兄宋问之,心里升起一阵警觉,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不知道他可知道她的真实性别?若是知道,只怕事情还有一些麻烦。清菡一大早便去了染坊,望着昨日被她染的乱七八糟的布匹,她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再想起昨晚凌若心的话,心里便愈加的乱了起来。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独自坐在染坊外的兰草旁发呆,就两天时间,她现在连最基本的染色都染不好,要怎样才能做得出流光溢彩?耳边传来如泉吟般的声音:“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呢?”
清菡回头一撇,见凌若心一袭白衣站在晨光里,黑发只用了一根发带随意的绑住,他箭伤未愈,脸色还有些苍白,嘴角边是一抹极淡的笑意,那副模样,就算她见了他许多次还是不由得呆了呆。凌若心走到她的身边与她排坐下,淡淡的道:“一大早跑到这里来,应该不是为了发呆而来的吧。”
清菡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的伤还没好,现在就到处乱跑,要是箭伤复发,可就危险的紧!”
凌若心嘴角笑弯弯,眼眸里也是暖暖的笑意,他望着清菡道:“你在关心我?”
清菡撇了撇嘴,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哼了一声道:“你受伤是因为我,如果你要是因为箭伤复发而死,我只是担心我这一辈子都极难安生,别在这里自做多情!”
说罢,便走回了染坊。凌若心眉毛皱了皱,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却也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染坊。看着她皱着眉头望着那大大的染缸发愁,他淡淡的道:“其实染布的程序虽然复杂,但是只要掌握了几个要点就好染了。”
清菡撇了撇嘴道:“你从小染到大,自然就说好染了。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染,我昨日就不会将布染成那副模样了。”
说罢,用手指了指昨天染坏还没收走的布料。凌若心看着那一堆焦黄的布料,不禁有些失笑,怪不得这丫头这么一副挫败的模样。当下笑了笑道:“其实染布也不过只有几个口诀罢了,首先是看缸口诀,缸里染料的颜色与颜料的浓稀程度直接影响布的成色,颜料越是浓稠则浸布的时候便越长,因为颜料越浓浸入布料的时间便越长,一些一般的颜料大约只需浸入一个时辰就足够了,而流光溢彩的主要原料为天心兰,天心兰的花汗极其浓稠,浸染的时间则震三日左右。其次是看布口诀,布匹越是粗糙,则越容易上色,制做流光溢彩的祁云布,是布中的极品,柔滑无比,你也曾摸过染好的流光溢彩,应该知道那种丝滑的感觉,与其说是布,倒不如说是丝,所以在浸染的时候需要不时翻动以保证染出来颜色的一致性。最后是起缸口诀,这一步至关重要,前面的两个口诀掌握的再好,到起缸的时候若是起不好,则前面所有的力气都白费,要么染出来的是次品,要么是染成大花脸。起缸口诀的关键在于快、狠、准,快是指极快的将布匹从缸中起出,狠指的是动作要凌厉,不能拖泥带水,准指的是要准确无误的将布掠在大理石的石台之上。”
清菡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你说起来这么简单,可是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昨日凌玉双教她染色的时候教的方法与凌若心相似,却没有他讲的这么言简意赅。凌若心笑着道:“你用我教你的口诀再去染一匹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