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我猜测这个道理她懂，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做，或许也没有人教导她该怎么做。“小的说过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就是不知道公主愿不愿意信任小的？”

她不答反问：“本公主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答：“我不是帮公主，是在帮红袖姐。”

她冷笑一声：“一个善会逼良为娼的鸨母有什么值得你帮的？”

我们妖最是遵守生存法则，像我这只法力低微的狐妖，要是没有爹的护佑，还不知道被其他妖欺负成什么样，初听到红袖的事情，我深有感触，很是体谅她。“公主长年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也随时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这种舍身为国的行为小的很是佩服。可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端的……”我生生将那个妖字咽回了肚里，赶紧改口，“人，只求填饱肚子好好的活着。公主看到了红袖姐逼良为娼，可有想过是谁让她走上了这条路？”

姬瑶不以为然：“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是她自己要选择这条路，就怪不得别人看不起她。”

“公主要选择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所受的一切委屈也是公主自找的。”

“你大胆！”

“公主能一针见血别人的软弱，自然也早就清楚自己的弱点，别人不敢说，小的敢！”

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姬瑶公主突然大笑起来。“你的确是个有胆识的人，不过，本公主看到你的那一刻就彻底看开了，世间好男儿那么多，本公主何愁找不到一个喜欢的人。”

她的眼神柔了下来，凝望着我。我们妖各方面都很敏锐，不然怎么躲过天灾妖祸，还要吸取日月精华活那么久？不管她如何装，也掩饰不掉那股子生分和僵硬。我是最看不得人自欺欺人，道：“其实，驸马爷心里有公主。”

姬瑶眸光瞬间冷了下来，面若寒霜，低沉道：“休要胡说！”

我神色坚定地道：“驸马爷没有碰过牡丹。”

姬瑶微眯了眼，杀气从她眼中由弱而强地迸出来，我心下一惊，忙改了口，道：“小的不过为了宽公主的心，公主息怒。”

她脸上不见喜怒，只沉静地看着我，一双葡萄似的眸子似黑曜石般闪着耀眼的光芒。“本公主最讨厌虚报实况，这在军营中，是要杀头的！”

我抹了把额上的细汗，道：“小的知道了。”

似是达到了她的想要的效果，她微微一笑，问：“你是怎么发现驸马爷没有碰过牡丹？”

我微微一愣，仔细揣摩了一下她的表情和语气，道：“小的看到牡丹脸上厚厚的粉底下冒出了痘痘，说话的时候虽香气如兰，却还是夹杂着淡淡胃火气，这明显就是久旱无雨露的症状。”

“你倒是心细如发。”

我一只狐狸对气味最是敏感，又对保养皮肤十分着迷，看了她那么大一会儿，什么都看出来了。“公主过奖了。”

“驸马呢？”

“驸马双目微红，此属肝火旺\\\\盛……”我顿住了没有再往下说，意思很明了的望着公主。公主淡淡一笑，道：“本公主听红袖说，你还有一个妹妹，叫过来让本公主瞧瞧。”

我心中忐忑，自我见过我受伤后那副丑绝人寰的样子，自觉无颜见人，要是公主要端木清摘下面纱，我无比确定自己那幅容貌会惊到这位傲然的公主。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犹抱琵琶半掩面，一扭一摆的进来，活脱脱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样子。我忍不住垂下双眸，真不想看端木清把自己整得妖里妖气，还捏着声音一字一嗲的说话。姬瑶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让他摘下面纱，而是询问了他我们的身世，他编得有鼻子有眼。我们是猎户的孩子，住在雪山里，以卖熊掌为生。一次爹爹让我们兄妹去山下送货，没成想雪山崩了，全家人都被埋在了雪山里，就只有我们兄妹俩死里逃生。屋漏偏遇连夜雨，我们刚下山，又遇上了山匪打劫，山下的村子全被屠了，要不是我们机灵将自己埋进了雪堆里，恐怕也成了白骨一堆了。端木清一字一顿，哭哭啼啼，拭泪的样子楚楚可怜，连带着我也红了眼眶。姬瑶公主静静的听着，目光幽深地望着他。“真是可怜！不过以后，有本公主来疼你哥哥，你们再也不是随波逐流的浮萍了。”

端木清愣了一会儿，突然“哇！”

一声哭了起来，抱着我又是哭又是笑，嘴里尽是些感恩戴德的话，上演了一出苦尽甘来、兄妹情深的好戏。姬瑶公主重重地假咳了一声，道：“本公主也很想将你们兄妹都带入府中，但我府中全是男人，为了你妹妹的名节着想，我看还是将她留在这里更为妥当，待到合适的时机，本公主定会将她另行安顿。”

百花楼里的姑娘早已经没有了名节两个字，公主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我们知道，她只要端木清一个人。端木清转眼哭的悲惨，死死地抱着我不撒手，我搂着他的腰，拍着他的背，细声安慰，演足了一个好哥哥的样子。姬瑶似有所触动，允我们兄妹俩说会体己的话，屋内就剩下我们两人时，端木清连忙施了两道符咒将我们的容貌换了过来，还给我吃了一颗易容丹，让我变成了个大美人。我纳闷不已的看着他，他抬了抬手腕，露出那只素面银镯，神情严肃地道：“雪儿，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开这样的玩笑，我竟然答应了要保护你，就绝不会将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小别离，但他这样一番言论让我心慌意乱，带着哭腔问：“你就不能施展法术带我离开这里吗？”

“雪儿，你要记住，我们既然来到了东洲，就要遵守东洲的生存法则，这里大都是凡人，不能因我们的强大就能毁了他们原本的秩序，明白吗？”

我拼命地摇头，使劲地抓\\\\住他的胳膊，道：“我不明白，我只要你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