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亦与颜不悔并排而坐,默默的陪着她平复情绪,过了良久,颜不悔缓缓开口道。“你相信人有魂魄么?”
“魂魄?”
夏侯亦有些茫然,没有亲眼所见看的事,他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那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前世今生?或许有吧,痴男怨女总说缘定三生,或许就是前世情缘未了。夏侯亦侧身看着颜不悔侧面,想在她脸上寻找蛛丝马迹,却又觉得她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怕了?”
“怕什么,小爷长这么大就没写过怕这个字。”
颜不悔垂眸,前世今生这样的事情,她若不是亲身经历了都是不会相信的,有如何能让夏侯亦相信呢。“就当是我一时冲动吧。”
“不悔,你心里若有什么,便说与我听,你说,我便信。”
颜不悔吁了一口气,缓缓道。“都不重要了,我赚了你这老些银子,就等着再过一年带我小娘亲离开这京都,找一方江南水乡,逍遥自在。不辜负老天给我这一次轮回。”
“我这就去官府自首。”
说着颜不悔起身却被夏侯亦一把拉住。“当街殴打北凉皇子,这样的罪名可不轻哦。”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会连累你。”
颜不悔的胆识夏侯亦是佩服的,不是因为能担当,而是这样年纪的小姑娘,遇事不知该怕成什么样子,反而她敢爱敢恨,敢担后果,只是齐景修身份特殊,只怕不是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以解决的。“你若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怕要成了别人威胁皇上的筹码。”
夏侯亦坐在原地,示意颜不悔也坐下,语气平缓,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好了,你先坐下,跑了这么久不累么?他们奈何不了我,只是若你这样自首怕是会连累颜家的人,还有你的小娘亲。”
小娘亲这三个字是颜不悔的软肋,一瞬间她就没了主意,只能安安静静地听夏侯亦的话。“你一身男装没人认得你是谁,换回女装便是鲜有人知晓的颜家五姑娘,你只需要回家老老实实的待着,剩下的事交给我。”
“那你怎么办?今日当街人那么多,肯定会有人的你的人。”
颜不悔抬头迷蒙着双眼看着夏侯亦,娟娟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让夏侯亦的心一下子*了起来。“你只管放心,乖乖地回府,剩下的事交给我。”
夏侯亦用袖子轻轻拭去颜不悔脸上的泪,目光如水般温柔。颜不悔点了点头,望进他温柔炙热的眼眸,心微微一跳。“不管发生什么,我会护着你。”
大燕皇宫,燕王爷与一少年当街殴打和亲皇子的消息传了回来,启帝惊的批阅奏疏的笔都劈了叉。“皇上。”
身边的总管公公三福担心的轻唤,启帝才回过神来。“三福,你快去,去把韩大将军给朕喊来。”
“是,奴才这就去。”
三福应了一声,忙跑了出去。事及小王爷,皇上必然格外重视,片刻也耽误不得,这事就是大将军知道了也必然是片刻不等的王宫里赶,谁让这小王爷是他们的心尖儿宝贝,连宫里头的皇子都比不上。韩束随着三福风风火火的赶到御书房,跑的三福浑身是汗,还被一顿嫌弃,启帝一摆手免了韩束的礼,忧心忡忡四个大字挂在脸上。“今日的事你可知晓了?你在宫外,消息可能更详细些?”
“皇上别急啊,这事又不是什么大事。”
夏侯亦打小便被启帝与韩束恩万宠的长大,小时候上下河摸鱼,上房揭人家房瓦得事儿也不是没干过,这个舅舅跟在他身后给他平事。打个人,问题不大吧?“这可是北凉的皇子,来和亲的,本来想着好说好商量给点好处哄骗他回去的,现在可好了,人家咬住理了。”
韩束不懈的翻了一个大白眼。“谁不知道您老人家只有儿子,没的闺女,他来和亲?摆明了不就是想谈条件么。”
“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几万人都瞧见了亦儿带着这少年跑了。他平时与你最为亲近,你可知他与这少年是何渊源?”
“这,我也不知道,想来是刚认识的市井百姓吧,看来是功夫不俗,兴许亦儿在跟他学功夫。”
“亦儿的功夫还用得着跟旁人学?”
启帝捋着胡须,陷入了深思,夏侯亦的性子与他娘亲十分相似天不怕地不怕又仗义的不得了。“咱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想什么,还怕了他们不成,臣这个建威大将军也不是个摆设。臣妹走的早,就留下亦儿这么一个孩子,若不是宫里规矩多风气差怕亦儿受委屈,也不至于养在王府,王府,如今老王爷去了,也轮不到他们编排。”
“他想和亲便在宗亲大臣的女儿中指一个适龄的册封为公主,若是再咬着今日的事不放大不了臣帅四十万大军踏平他龙山山脉,区区蛮夷怕了他不成。”
“再若他们眼红臣的兵权,皇上大可剥了去。”
“这太委屈你了。”
启帝走到韩束眼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如今能保亦儿周全,臣万死不辞。”
“他们也是眼红朕封了亦儿燕王这个封号,韩蓓不希望亦儿在皇宫长大,更不希望他承袭帝位,朕能做的就是给他最尊崇的藩王之位,难道朕要疏远他,那些人才安心么?”
“皇上,其实没人知道小王爷与那少年是何关系,甚至没人知道那少年的来路,就算一口否定二人相识也未尝不可啊。”
三福跟在启帝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小王爷对他的重要性,凡事根小王爷沾边的他便关心则乱了。“你继续说。”
启帝听到事有转还与韩束二人像盯着宝贝一样盯着三福。“咱们小王爷拉着行刺少年跑了不假,若说是为了救二皇子先把人拽走了也未尝不可啊?”
朝政的事三福不敢多言语,只是对夏侯亦是否会被牵连说了看法,韩束大手一挥啪的一声拍下三福大肩上,拍的三福险些趴在地上。“三福这次你可真不白聪明,哈哈哈。”
翌日燕王府被韩束派兵重重包围起来,对外宣称小王爷为救北凉二皇子受了伤,需要休养。而大殿之上,北凉使团却不依不饶。“我们皇子亲自前往大燕求娶公主,一路上风餐露宿,还不够诚意?怎至于你们大燕子民当街殴打。”
启帝看着被打成猪头的二皇子也是心头一跳,道。“我们燕王为了救二皇子,也是受了伤的。”
“数万人都瞧见小王爷拉着那少年跑了,陛下还要颠倒黑白不成?”
“哎,此言差矣。”
使团随行的使者见启帝有心包庇语气急躁,韩束却难得的沉稳。“我大燕皇室只有皇子,没有公主,这事众国皆知,你此番前来求去公主,适合打算呢?”
“………”使者不语,启帝又道:“我皇室虽无公主,王公大臣家的女儿却也都是才情横溢,品貌端庄的,可册封为公主,按皇室礼出嫁,朕再添一份你们北凉一定满意的嫁妆,二皇子意下如何?”
齐景修此来本就不为求娶公主,此番一闹竟得了启帝的一个承诺,自然无二话,打他的人气若能再见他定不会轻饶,可关于燕王他并不想去追究是不是同党。“可是陛下,事情涉及小王爷,陛下更应该彻查啊,那少年出手狠辣,您瞧瞧二皇子的伤。”
说话的正是左相,太子的亲娘舅,抓到这个机会自然要咬着夏侯亦不放。“出手的是个十余岁的少年,听闻二皇子亦是习武之人,况且悲凉使团数百人,一个孩童,皮外伤罢了。”
启帝的包庇之意毫不掩饰,话里话外更有你技不如人活该被打的意思,齐景修同意这样的结果,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