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枝看她竟然还一脸赞赏的盯着信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手指用力的敲了敲桌面,“大小姐啊,这人是我们的对手,在搞我们啊!你能不能有点儿危机感?”
还一脸欣慰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慕九歌把这些信全都放在一边,无所谓的摇摇头,“那些都是蛀虫,我本来就已经决定放弃他们了。”
“放弃?”
闻枝不解,“那你不是说要让东临灭国吗?”
慕九歌忍俊不禁的摆摆手,“随口说说而已,好歹也是杀了我男人的人,我当时一时气急攻心说出点儿不走脑子的话也是能理解的不是吗?都好几年了,我脑子早就已经清醒下来了。”
看闻枝还准备再说什么,她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闻枝摇了摇,“这几年,为了我这个念头,奉行天砸了多少人力物力进去了,现在该结束这个笑话了。”
她心意已决,闻枝也不再多说。伸手把关于这方面的册子和信全都跳了出来,一股脑的全都扔进了炭火之中,“这样也好,你还年轻,总不可能一辈子为他活着吧!我早说了,早点儿忘了对你最好。”
纸张触及烈日一般的炭火,火焰瞬间升腾,纸张一瞬之间化为灰烬。再炙热的感情,所遇若不是同类只会灼烧一方。伏煜是炭,而她是纸。唯有她粉身碎骨,化为灰烬才能与他一遇。而其实他自己也是要化为灰烬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一堆的炭火不等纸张燃烧殆尽便先化为了灰烬,风一吹,什么都没了,只留下一张被烧穿了的纸。闻枝烧完信,就看慕九歌目光呆呆的盯着炭火盆子,一伸手把另外一堆的信放在她面前,“既然东临的都看完了,那你看看西越的。西越这几年来,动荡极大。”
慕九歌接过信,一封一封的看下去,目光越来越冷凝,“看来东临的事情耽搁不下去了,要尽快把东临的事儿做一个切割。”
“怎么呢?”
“这三个月来西越朝堂生了三个武官。”
“这不是很正常吗?”
闻枝不解,“自从三年前四皇子归来,一年内便击溃了所有的兄弟,被女皇封为太子。他这两年打击了不少的西越的权贵,升一两个武官不是很正常吗?”
“升的是素来有些不对付的三个人。”
闻枝眉目缓缓睁大,“你的意思是?”
“兵分三路!”
慕九歌把手上的信放在桌子上,“这位西越太子胆子倒是大,所图更大。竟然还想要统一整个四国,可笑!”
两人靠在一起商议,忽然听到外头传来轻巧的跑步声,闻枝往回一坐,眉眼含笑的看着门外,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粉色的小姑娘就扒在门框上,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小小的珍珠串,早就已经晃荡出了声音,可她还自以为藏得极好。她悄咪咪的看了一会儿,“娘,娘亲……你在吗?”
慕九歌手撑着下巴,看着小粉团子往内室里面走来,一步一步轻轻巧巧的,一直走到珠帘这边,才蓦然开口,“干嘛!”“啊!”
荀晏晏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小脸一脸控诉的看着慕九歌,生气的堵着嘴巴,“娘亲,你在我喊你,你为什么不答应啊!吓到小晏晏了。”
她揉着屁股自己站了起来,偏过头气呼呼的模样。对于这个娇气又熟知人心的女儿,慕九歌真是拿她半点儿办法都没有。明知道这屋子里有其它人,她是不可能罚她的,所以故意在这儿装可怜。果然,闻枝一看小晏晏可怜兮兮的模样,忙舍不得的奔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哄道:“小晏晏乖啊,我和你娘是在商量事情,刚才是没听到你的话。”
小晏晏在她怀里扭动了身子,“枝枝姨骗人,我喊得声音不小,你又会武功,才不会听不到。你们就是故意的。”
她趴在闻枝怀里,两只眼睛却盯着慕九歌看,小眼睛闪闪发亮。荀晏晏的长相有七八分像伏煜,只是那嘴唇鼻子却很像她,这样的一张脸,就算不是她女儿,她也心疼的不行,更何况是她自己生的了。朝着荀晏晏伸手,荀晏晏开心的从闻枝怀里扭下来,直奔慕九歌,伸出小手圈着她的脖子,“娘亲,娘亲,我好想你啊!”
慕九歌摸着她有些刮破的裙子,还有从她身上揪出一两根的杂草,“又去哪儿疯了?”
“没疯,没疯。”
荀晏晏在她怀里蹭了蹭,“娘亲,晏晏送个宝贝给你。”
慕九歌忍俊不禁,“宝贝?什么宝贝啊?”
荀晏晏小手伸进怀里,逃出来一块白玉,白玉雕刻精细,周边雕刻精致的龙纹,中间镂空刻着一个武字。西越国姓,武。这白玉并不是普通的白玉,乃是风血玉,其中武字更是以游丝搬的血丝在白玉之中,玉虽精巧,可这风血武字却又带着凌厉霸道。此玉不凡。小晏晏看慕九歌一言不发,以为她不喜欢,忙开口道:“娘亲,这是风血玉,很名贵的。而且……”“你从哪儿弄来的?”
慕九歌眯着眼睛看向荀晏晏。荀晏晏不知慕九歌为何会生气,只抬眸看着她,见娘亲脸色都变了,才小心翼翼的道:“在别苑外面的林子里。”
她想从慕九歌怀里下来,她知道慕九歌这副表情就是要生气了,她有点儿害怕。慕九歌把荀晏晏从怀里放下来,“苏晨!”
喊了一声,苏晨极快出现,“夫人。”
自从苏晨身体好了之后,原本心灰意冷,谁知道得知慕九歌怀孕,这才恢复了点儿生机,一心一意留下来照顾荀晏晏。要说这些人里谁最疼荀晏晏,当然是这个毫无原则的苏晨。慕九歌瞪了一眼苏晨,问道:“这块玉,怎么回事?”
苏晨垂眸满不在意的道:“小小姐去林子里游玩儿,在地上捡到了这块玉,她心里喜欢,想送给夫人。”
就是这么简单。“这块玉不是普通的,随随便便就能捡到吗?”
苏晨:“……”“苏晨!”
苏晨眼眸半垂,声音平静,“附近十步远的位置有一人身受重伤。”
慕九歌缓缓呼出一口气,荀晏晏小跑几步跑到苏晨腿边,抱着他的腿躲在他身后,看着已经要发火的娘亲,可她脸上半点儿害怕都没有,就是眯着眼睛看着。慕九歌无奈至极,“带我去看看。”
“不过一个将死之人而已。”
“是啊,不过一个将死之人,所以你们就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吗?”
慕九歌捏着手上的玉佩,这是西越皇室的玉佩,能佩戴这个玉佩的人也肯定不是普通人。西越皇室?最近这几年动荡的厉害,那个太子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及兄弟情谊,再加上西越女皇在背后给这个儿子撑腰。也不知道西越女皇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让一个太子势力大到了这个地步,难道是想要提早过太上皇的生活吗?苏晨带着他们一路到了林子里,这林子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是林中一些树木之上有被利剑割划的痕迹,甚至在一些枝叶上能看到已经凝固的鲜血。这儿曾经发生过一场追杀。“人在那儿!”
苏晨指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人。慕九歌看着藏匿在灌木丛中的男人,再看看远处被故意踩踏出来的一条路,这人很是聪明,用血迹和踩踏痕迹把追兵引到了别处,自己却用轻功藏在这儿灌木丛里躲过一劫。可惜忘了自己伤的太重。她伸手让人过去查看,几个护卫上前查看一番过后,回来禀报道:“回城主,那人已经完全昏迷,失血过多,若是再不治疗,只怕……”“把他拖出来。”
“是。”
苏晨皱眉看着慕九歌把那人带出来,“夫人,那是西越的人。”
“我知道啊!”
她吩咐人把那昏迷的男人带到了别苑的客房,转身往别苑走。苏晨跟在她身后,更加不解了,“那人很有可能是西越皇室的人。”
“我知道。”
“夫人!”
苏晨极为不满的语气,“难道夫人还准备救他吗?他是西越皇室的人。”
说不定是西越女皇的儿子,又或者是西越女皇派来的人。慕九歌伸手让其他人都离开了林子,只剩下她和苏晨两个,她双手环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苏晨,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
苏晨一愣,随即回道:“夫人对我很好。”
“被人追杀过吗?”
苏晨摇头。“需要担心被人暗杀吗?”
苏晨继续摇头。“苏晨,晏晏是他的女儿不错。但是我想让她过的是安稳的生活,不是……不是像他一样。”
苏晨眸子微微一暗,抿了抿唇,“我知道夫人之意,我也未曾想过让小小姐与主子做同样的事情。只是西越皇室……”“成王败寇,自他选择了走那条路之后,就该料到自己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他死,是因为他谋算不如人。怨不了别人。”
说完,慕九歌转身离开,毫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