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日一落地,他便察觉到,转身一看,见是映日,浑浊的双目猛然间睁大,手下浇水的水壶轰然掉在地上,他快步走了过来,“殿下如何呢?殿下可醒了过来了?”
“殿下已经醒了。”
映日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他平静的开口,“殿下让你把那些东西全都收回来。”
“是。”
尤诺连连点头,他忙掏出一只短笛,放在口中,不一会儿悠扬有节奏的笛身飞散开。很快天上一只飞鹰从远处飞来,钻进了后山。接着是十几匹的狼,有些狼甚至还带着伤。然后是一群大型蜘蛛。等他把那些毒物和野兽全都召唤回后山,才有些愤怒的看着映日,道:“殿下可有说如何处置秦青萝?”
“殿下没有开口,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映日吩咐完,转身就飞走了。尤诺双眸满是寒意,在口中念叨了几声秦青萝的面子,这才幽幽转过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便带着一包袱的东西转身进了后山。后山受伤的几匹狼躺在地上,虚虚的喘着气。他打开包袱,给这些狼包扎,一边包扎一边道:“都是秦青萝害你们受伤的。”
可是太子殿下也是奇怪,明明他都已经告诉了殿下,秦青萝贿赂他让他放出后山的东西去害人,为什么殿下没有任何防范,还是中了毒蜘蛛的毒呢?殿下……到底在做什么呢?……十天后。一处农家庄园,一辆青帐马车停在了农家庄园前,庄园外正在玩儿泥巴的小孩儿看到了马车,疑惑的抬起头,又欢实的跑进去,喊道:“娘亲,娘亲,有客人来了……”一个农妇正在做饭听到儿子的声音,“什么客人啊?”
“不知道!”
武藤鸣下了马车,任封在一旁小声道:“回殿下,这就是从前照顾过殿下多年的老宫女的家。她眼睛不好,因年纪到了,这才被放了出来。”
武藤鸣点了点头。任封走进去说明了来意,农妇一听他们的身份,顿时跪在地上磕头,又忙道:“我家婆婆眼睛不好,我现在就去把她带出来。”
农妇慌忙起身,不一会儿就搀扶着一个老妇人出来。武藤鸣站在庄园外,不时有做农活回来的人庄稼汉路过,好奇又警惕的看着马车这边,他双手负背,目不斜视,让那些庄稼汉一看就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纷纷快速离开。“殿下,是不是殿下……”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武藤鸣转过身就看到任封扶着一个老妇人出来,旁边的一个农妇更是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老妇人一走过来,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慌忙就要跪下去,被武藤鸣扶住。“殿下,老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再见到殿下。殿下这些年可好?”
问完后,老妇人又忙道,“殿下如今已经是太子了,定然是好的。”
武藤鸣扶着老妇人上了马车,才开口道:“您不知道,我前几年身体不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妇人一听,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殿下自幼身体都不好。宫里那些奴才又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只没想到,殿下得了陛下的赏识,怎么病的愈发严重了。”
“那您给我讲讲我之前的事情。”
老妇人虽然看不见,但是却也能察觉到一点儿不对劲儿来,“殿下与从前真是不一样了,从前殿下都不愿意和人说话。只整天坐在院子里发呆,要不就是……”“……”老妇人声音小了一些,“要不就是在屋子里骂陛下。”
武藤鸣想到关于真正武藤鸣的身世,想来那个武藤鸣在宫中过的并不好,心生怨怼。“当年我才进宫,因为得罪了一些老人,被害得眼睛不好了,本来是没命了。当时殿下宫里缺人,我就被派了过去。”
武藤鸣当时父亲暗杀陛下不成被杀了,这小殿下就成了个不受宠的孩子。整个宫里没有人愿意去伺候他,只好派了一个眼睛不好的宫女过去。老宫女絮絮叨叨的讲着。武藤鸣也不催促,这些和他调查出来的没有任何的不同。“殿下一直就这么长大了,宫里那些人本来还欺负殿下,可后来,宫里那些皇子皇女争斗的多了,就没人注意殿下了,殿下也算是过了几年安稳的生活。只是殿下身子一直不好,宫里那些太医又不尽心,身子还说殿下活不了多久的。”
“后来一日,陛下忽然来了。我们都被赶了出去,只有陛下和殿下,等陛下出来后,就说要带殿下去医治身体,宫里的那些大夫都看不好,要送出去。”
“什么时候?”
“四年前。”
老妇人记得很清楚,“殿下走后,陛下说殿下日后不需要我们伺候了,就把殿下宫里的人都遣送了出去。”
武藤鸣看着双目浑浊的老妇人,四年前,就是伏煜被宣布死了的时候。他冷笑一声,那些伺候过武藤鸣的人,其余的人几乎都死了,也只有这一个眼睛看不清的人还活着。……“殿下,已经赏了东西了。”
任封回禀道。“嗯。”
马车驶离,老妇人在儿媳妇的搀扶下看着马车的方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希望殿下一切平安。”
妇人扶着她,“娘,殿下是贵人,肯定会没事儿的。”
武藤鸣靠在马车上,双目紧闭,映日也坐在马车内,他背脊挺直,目光直视前方。忽然听到武藤鸣开口道,“映日,你说陛下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换了我的脸?又是用什么办法让我失忆的?”
映日看了一眼武藤鸣,“属下不知。”
武藤鸣也没想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双眸幽冷的看着远处,笑的极冷,“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有这样的神通。”
西越女皇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仅杀了自己原本的儿子武藤鸣,甚至还给他换了一张脸,洗去了他的记忆。只可惜这西越女皇大概没有想到,在利用他稳固了自己的势力之后,竟然还被他压制住了。只是不知道,面对他这个假儿子,西越女皇又准备坐什么呢?神秘谷。神秘谷是西越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据住在离神秘谷不远的山民说,这山原本还不叫神秘谷,也没有什么名字。只是几年前这山上忽然就出现了大雾,所有进了神秘谷的人就再没有出来过。听说这山上住着一对夫妻,与世隔绝,不愿与外界接触。神秘谷外有毒障为阵,又有五行八卦拦住了去路,几乎所有进去的人都会在这儿迷路。绕过迷雾,眼前豁然一亮,乃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只平坦的山上,几座茅草屋立在那儿,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正在和一只大型的犬抱在一起,发出咯咯的笑声。远处有飞流直下的瀑布,有淡淡清幽的花香。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忽然林中一群飞鸟惊起,小男孩儿抬眸看过去,诧异的眨了眨眼睛。“韫玉!”
温润的男声忽然传来,一个断臂男人从茅草屋后走了出来,他快步走过去抱起地上的孩子,双目一抬,看着天上的飞鸟。“一夕!”
他喊了一声。不一会儿,茅草屋内走出一个穿着素色裙子的女人,正是佟一夕。佟一夕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天下,问道:“难道又有人闯进来?”
安凌恒把孩子递给她,道:“我去引走他们,你带着韫玉进去。”
佟一夕点头,“你小心一点儿。”
安凌恒提了剑就走,几个纵跃就到了阵法处,等他看到站在阵中的人时,眸子一变,站在一棵树上一动不动,并未下去。被困在阵中的正是武藤鸣和映日。他们穿过毒障林,进入到这儿来,没想到却被困在了这八卦阵中,武藤鸣正在破阵,忽然他察觉有一丝不对劲儿,猛地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树,正看到站在树上的安凌恒。“……”不知为何,武藤鸣看到那张脸,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只幽幽开口道,“既然来了,何不放我进去?”
安凌恒疑惑的看着武藤鸣,那张脸他不会忘记的,可是奇怪的是他应该失去了记忆,可说的话怎么像是还记得所有的事情一样。“难道你要等我毁了你阵法,才让我进去吗?”
武藤鸣手上握着玉扇,忽然抽出扇骨,扇骨如同利刃一样被掷向四周。武藤鸣冷笑看着站在树上的男人,“还不下来?”
安凌恒看着武藤鸣刚才扇骨所扔的方向,那是破阵的几个方向,一个都没有错。看来他还真的能破了这阵法。他飞身而下,落在了武藤鸣的面前,上下打量着武藤鸣,想从他眼中看出武藤鸣到底是记得所有事情,还是依然失忆。他眸中的异样引起武藤鸣的怀疑,只试探开口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九歌现在怎么样吗?”
果然,他一提到荀九歌,眼前男人的表情就变了。武藤鸣心情顿时不好,这荀九歌到底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躲匿在深山当中的男人也会因为她的名字而变了脸色。“你想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