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事,皇帝不可能无所耳闻。而皇帝已经下令,全权交由皇后调查,待查清真相,抓出了那下毒之人,惩罚之事宜就交由皇帝亲自安排。听闻了此事之后,懋嫔心中难安,坐立难定。而同样地,张贵人也有一丝的不安感,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可一想此事风头之上的人是懋嫔而不是自己,张贵人也就把那一种不安给压了下去。清儿匆匆忙忙地从殿外走进,给张贵人福身:“小主,裕妃娘娘那边差人来说,皇后娘娘邀请各宫主子小主前往永寿宫一聚。”
刚才拿起茶盏,刮了刮茶叶的张贵人听闻,未尝一口,就将茶盏放下。“既是皇后娘娘邀约,也就是说,天南星之事已经有什么眉目了不成?”
此时雪茉和芳儿也在,张贵人也就没有直白地与清儿言道。清儿点头回道:“应该是的。”
张贵人伸手,示意清儿搀扶起身。随后,清儿稳稳地扶住了张贵人。“澄玉,你和清儿随我前去永寿宫。”
在一旁拭擦瓷器的高澄玉听后,正准备放下手中湿布,雪茉上前一步,接过了她手中即将放下的东西。“给我吧,你去和清儿姐一起随主子去吧。”
高澄玉淡淡一笑:“多谢了。”
随后,高澄玉匆匆跟上。跨出了偏殿,在钟粹宫的大门前,张贵人等人与裕妃碰了个照面。看见裕妃即将与自己同行,张贵人面上淡淡一笑,行礼道:“裕妃娘娘安。”
“张妹妹,你我同住一宫,就不必这么多礼了,起来吧。”
张贵人起身,关切道:“如今正是大暑天气,姐姐身子一向不好,皇后娘娘也准了姐姐不必去永寿宫听审,姐姐还是不必淌这趟浑水了罢。”
裕妃温言道:“浑水是浑水,也确实不想让人过问,我也想清净,可同住一宫的德妹妹出了事,我心里也是牵挂的,去听听,也能稍稍解解牵挂,过后还能把事情完整告诉德妹妹,也可给她一个安慰。”
张贵人带着笑意迎了上去,与裕妃并肩而行:“是啊,德妹妹遭了这等的事,也实在无辜,但愿此行是真的能够知晓一切答案罢。六宫安宁,方是真正的安宁,如今表面上宁静又有何用。”
裕妃接道:“确实如此。也但愿此等事情,就此为止吧。”
一同踏入了宫道,轿撵已经在钟粹宫外候着,众人拥着裕妃上了轿撵后,张贵人才坐上了后方的轿撵。一路慢慢晃着,倒也在一合时宜的时候来到了永寿宫。永寿宫正殿之中,已经来了不少的人,裕妃二人到了正殿不久,人陆陆续续地来,在半柱香之后人便也齐了。张贵人和懋嫔结怨已久,自然是不会给对方什么好脸色看。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人冷笑着移开了目光,另一人则是带着不少的怨气转过头。坐下不久后,发生了一件令张贵人觉得意外的事。就在人齐了,凌嬷嬷进后殿通传后不久,众人便见皇后从后殿走出,她的身后,跟着一人。这人,是熹妃。张贵人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再无笑容。她微瞪着眼睛,看着熹妃从后殿走出。呼吸渐乱的她,稍稍扭头,去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高澄玉。高澄玉目光与张贵人目光撞上了一瞬,随既低头,作了一唇语——主子,莫急。张贵人扶着楠木椅子的扶手慢慢坐正了来,往熹妃处坐下。皇后刚一坐下,后宫众妃嫔起身行礼道万安,皇后一摆手,让她们且坐下。张贵人的视线从皇后身上离开了之后,再次看向了熹妃。熹妃面色如初,体态端庄,玉面带笑,恍若那天南星之事未曾牵连于她,令她也遭到了毒手,因病卧榻。刚一坐下,年妃便对熹妃道:“此时见熹妃妹妹无碍,姐姐心里倒是安下了不少,因为这事,这几日阖宫哪有安宁日子?唉,可怜了德妹妹她们三人了,如今依旧是卧病在榻,受这等折磨。”
齐妃道:“熹妃妹妹鸿福,自然是逢凶化吉。”
熹妃淡淡一笑道:“倒也是多得了那日喝了一碗莲子百合羹,甜腻腻地,也不想再尝多少的糕点,才躲过了这么一劫。对了,不知三位妹妹,如今情况如何了?”
皇后道:“熹妹妹对三位妹妹也是关怀,熹妹妹放心,三位妹妹如今也无大恙了,只需静心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死里逃生,也是极好了。”
熹妃一边安抚着心口,一边道。众人皆是听得心头一跳。座下后妃们皆是面面相觑,你看我一眼,我又看她一眼。可这也终不能看出一个究竟,大家最后也就回归了面上的平静,一切且看这后来如何。懋嫔对上了张贵人那冷冷的眼神之后,又与郭常在讥讽的眼神对上,心下忽然起了急意。又见郭常在笑着别过了头,她才慢慢压制住心里头的不安,慢慢地缓着自己的呼吸,安慰自己:此时此地,应当小心。熹妃一语道完后,皇后接道:“宫中御医医术高超,可这伤总得静候一阵方能完好,妹妹们也要熬一段时日了。”
齐妃道:“唉,听皇后娘娘这么一说,妹妹更是心疼三位妹妹了,见裕妃妹妹常年卧榻也觉煞是辛苦了,这小病小痛尚且难受,更何况这是要卧榻这么久呢?唉,真是苦了这无辜的人。”
熹妃接道:“不错,无辜之人的苦,定然要数倍奉还在那生了如此歪念的人身上!杀鸡儆猴,叫人再也不敢!”
张贵人握着绢子的手紧紧一收,目光不再往熹妃身上停留。未曾察觉张贵人举动的高澄玉,半带笑意,看着了一眼春儿,又看了一眼懋嫔。主仆二人,懋嫔除了稍稍有些不自然,但也让人看不出什么,春儿低头,面色焦虑。看来她经过了这么些天的思索,也明白了自家主子如今的形势是真的不容乐观。自家主子受到动摇,春儿也是被这事给搅得忧虑了几天。“这样甚好。”
高澄玉在心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