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人此话又给懋嫔多加了一项罪名，安插眼线这等的事，可是后宫的一大忌，懋嫔被泼上了脏水不止，又要被人加上一把火，心头之火愈盛，怒道：“胡说！我何时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天南星之毒我也没有下过！”

懋嫔转身面向皇后，哀凄道：“娘娘，臣妾真的没有，请娘娘明鉴，请娘娘再查！”

年妃道：“这都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了，你又有什么好狡辩的？快快自己认了罪，也可不再让皇后娘娘再浪费时间在这无谓事上。”

年妃显是对懋嫔的话不屑一顾，更是没有留多少的往日情面。懋嫔一听，匆匆走到皇后的面前，跪了下来。妃嫔下跪，倒也是一件不常见的事。尚且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又何况是这后宫妃嫔？跪下，则是折了自己的颜面。可如今证据一一指向懋嫔，懋嫔又百口莫辩，这尊荣与性命，懋嫔很会衡量。现在这情形，她是不跪也得跪。懋嫔声泪俱下，只差扯着皇后的旗装下摆悲惨哭诉：“娘娘，臣妾是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臣妾一不懂药，二又不曾前往过太医院，臣妾根本就没有机会拿到什么天南星！臣妾是被冤枉的啊！”

郭常在一听，笑出了声：“姐姐不可能，那姐姐请进宫里的那几个点心师傅，倒是有可能，对了，还有姐姐身边的宫女内监呢？兴许是她们替姐姐做了这等手脚不净之事，要不，姐姐也让她们给慎刑司查查得了。”

懋嫔一听，当即愣住。这慎刑司是吃人的地方，宫人进去了只能是有去无回，证词都是在板子下出来的，懋嫔不能保证这对自己是否有利。她倒也不是故意护着自己的宫人，而是怕那些人贪生怕死为了活命真的被屈打成招。懋嫔回头，一双泪眼含怒，两道泪痕的哀被这怒强压了下去，倒也是一点也不可见怜了。反而怨毒之极。她指着郭贵人道：“慎刑司是什么地方你可懂！让你的宫人送进去，你就不懂心疼了是吧！我才不要让棍棒之下出冤魂这等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年妃听闻，嗤地一声笑道：“这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各位妹妹自然是懂的，不过懋嫔妹妹这一句‘棍棒之下出冤魂’，到底是有几个意思？是指……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也能纵容出屈打成招之事吗？”

听闻华妃抬出了皇上，懋嫔恍若被人给浇了一桶冰水，怒容完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措手不及的错愕和惊恐。“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怎么敢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娘娘……娘娘您再查查吧，臣妾并不想带着冤屈被罚啊！”

随即，懋嫔又带着哭腔，与皇后诉求自己实乃冤屈。站在一旁的高澄玉一直在观察着春儿的表情。在听闻华妃提议要把懋嫔身边的宫人全送进慎刑司的时候，春儿不仅面上难掩惊恐，身子更是重重地抖了两下。虽然现在她仍站在一众妃嫔的后头，可祸一及她，那她可就真是遭殃了。慎刑司这个地方的厉害，宫里的人有谁没有听说过？春儿听闻这三个字之后，如今依旧在微微地颤抖着。若是让春儿也尝尝那曾经在她身上的苦头，春儿是否会变得安分些，不再这么攀缘附会，一心只想过安稳日子呢？可这也实在是太违了春儿的常理了呀！想到此处，高澄玉面上难掩一笑。殿上懋嫔还在哭诉不已，这样的喧闹，皇后早就已经对此生了厌恶之心：“懋嫔，你说你没有做过此事，可为何你的糕点里会让徐太医查出了与四位妹妹中毒有关的天南星？”

“懋嫔，这点你如何解释？！”

听闻皇后这么一说，懋嫔确定了皇后已经不再站在她这边了。如今只需要皇后一声令下，她便要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下毒之事，恐怕还会牵连自己的母族，可如今是证据确凿，她又能再说什么？可她可不会就这么认命了！在潜邸这么多年熬成妃嫔，母族也好不容易沾上了荣光，她，不能让自己在这里就断送了这么多年熬过来才得到的东西！懋嫔依旧道：“娘娘，世间栽赃嫁祸之事层出不穷，人心险恶，谁又能知此事藏得有多深……臣妾……臣妾是受其所害啊！”

说完，懋嫔深深地向皇后一磕。与懋嫔有所交情的谦嫔听闻，脸上已经露出了哀戚，她起身，给懋嫔求情：“懋嫔她或许真的是被冤枉的，娘娘，求您再查查吧！”

郭常在听了，只觉得好笑：“冤枉？天南星就在她的糕点里，这也叫冤枉？姐姐怕不是对这冤枉有什么无解了吧？”

众位常在答应听了谦嫔的话，没有一点的动容。她们愿意相信眼前的证据，也不愿相信一人的只言片语。众人只静静地听审，唯有谦嫔一人替懋嫔说话。高澄玉心里暗叹，有关她懋嫔的这所谓多年情谊，也不过如此。倒是谦嫔太过善良，才相信懋嫔无过。高澄玉终于可以趾高气扬地看向懋嫔了，看她无力无助，只能吞下这等的冤屈。就像和苏常在一样。或许经历了这次，她还可以下到地府，去给苏常在赔罪也说不定。毕竟毒害妃嫔，与厌胜之术一样，不是什么说过去就过去的事。高澄玉俯首，故意掩盖住自己嘴角的一抹浅笑。谦嫔道：“或许……或许真的是被冤枉也说不定！”

年妃道：“谦嫔妹妹，能证明此事的证据呢？”

谦嫔怎么可能会有证据，被华妃这么一问，顿时噎住。年妃露出一笑，微微一转身，看向了座上的皇后娘娘：“娘娘，妹妹觉得，谦嫔妹妹与懋嫔妹妹如此深交，其作为帮手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或者这手脚不净之人，是藏在了谦嫔妹妹的身边也说不定呢？臣妾想，不如也调查调查谦嫔妹妹身边的人，也免得确实有这漏网之鱼。”

皇后点头，同意了年妃的话。随后，皇后缓缓道：“滋事体大，也就一并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