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常在见她大步离去了，随后就用手抚着胸口，好似受了巨大的惊吓。张贵人见她如此慌张，笑道：“你在怕什么？”

郭常在道：“方才宁嫔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怎么了？”

“方才宁嫔说的话，是在警告我吧？”

“警告？应该是叫警醒才对吧。”

说完，二人再次起步前行。“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况且是皇后娘娘亲自审的案件，我们就不要再对此有所议论了，况且现在还在永寿宫附近，实在是不合适。”

“这倒确实。”

郭常在也就趁着还未惹祸，立马止住了这个话题。回到了钟粹宫，高澄玉给张贵人奉上了茶后，对张贵人说出了方才张贵人没有留意到的事。张贵人喝了半口茶，听到高澄玉这么一说，立马就把茶盏放下：“你的意思是，懋嫔开始对我们有所怀疑？”

高澄玉道：“这虽是我的猜测，不过，我觉得懋嫔确实是这么想的。”

张贵人眼中牵着狐疑的光，高澄玉见她有些忧心，也就说出了自己对这件事往后的猜测：“贵人无需担忧，如今这件事所有的不利都指向懋嫔，难得有一个春儿替她顶罪，她是断然不会再借着此事攻击我们。”

张贵人听后，眉头慢慢舒展：“你说的确实没错。”

静默了片刻，她恍若想通了什么一样，将身子微微往椅背上一靠，显得整个人放松了许多，“懋嫔从前就盯着我们不放，往后再盯着也不过一样，只是可惜了这次机会，未能将她一举击落。”

“这都是我算漏了一个春儿的缘故。”

高澄玉带着歉意，说道。张贵人捏着绢子的手向她挥了挥，示意一切无碍：“没事，任谁能想到，联合他人陷害了苏氏的春儿，竟然这的这般没有骨气，要是她死也咬着自己是清白的，懋嫔如今应是在等候皇上的发落了。”

高澄玉道：“贵人说的是，只不过澄玉猜测，就算没有这个春儿，也依旧会有另一个春儿。”

张贵人听到此处，那不过一阵的轻松，就又变得略带警惕：“澄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春儿一同在咸福宫伺候过，对她也是有些了解，她一心追求攀缘附会，见了主子落难她也只会是远远躲起来而已，她这种人，是不会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揽的，她可没有这种程度的忠心。”

张贵人一听，明白了高澄玉话中暗藏的某种暗示：“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在供词上做了手脚？！”

高澄玉低头，不再说下去。古往今来，任何审讯的地方皆是代表了一种权力，这种权力出自于无上的君王。在这种威严之下高澄玉不便再说什么，更何况，此事，是由身为后宫之首的皇后一手操办？高澄玉对此，只能紧闭双唇，不再言道。“不想原来懋嫔竟然藏得如此之深，我倒是被这件事给吓一跳了。”

“没有想到，这后宫看上去风平浪静地，原来内地里已经暗中安排了各种疏通的人和办法，难怪连同出潜邸的郭常在也要被她如此欺辱。”

如此更深一层地一想，张贵人的脸上愁意更深。“如此，往后我们且不是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张贵人说的确实没错。若是懋嫔的爪牙伸进了钟粹宫，那她岂不是要防不胜防，被她慢慢地引入死胡同？经此一事，懋嫔断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张贵人一想自己可能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便忧心地看向了高澄玉。“若是往后懋嫔对我们不放过，那可怎么办？”

高澄玉道：“贵人过虑了，后宫之中仍旧有中宫娘娘坐镇，小小嫔位自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贵人大可放心。”

高澄玉有这样的信心，自然是因为懋嫔身边的人尽数被换的缘故。要想培养出一个心腹，不知要花多少年的心血。此事由皇后一手安排而并非懋嫔亲自前往内务府挑选，懋嫔想要引在暗中安排的人到自己的身边更是难上加难。若是高澄玉没有分析错的话，懋嫔如今元气大伤，正是需要修养调息的时候。好不容易摆脱了罪名，她不会再有余力与人相争。除非，懋嫔是真的什么也不顾了，只求一个同归于尽。张贵人听她分析得有理，也就渐渐安心。高澄玉搅出的这件事，最后被皇后以“宫女所为”的答案给平息了下去。然而表面虽然已经恢复了平静，可暗地里又怎么可能真的安静？灯火之下，高澄玉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澄玉，娘娘所猜测的，也同你一样。”

采荷道。听闻熹妃所想和她一样，高澄玉立即抬眸，看向采荷，欲要问出熹妃往后如何安排：“既然熹妃娘娘也猜到了，不知道娘娘要澄玉如何应对？”

采荷摇头道：“娘娘让你不必担心。娘娘也知道后宫暗处盘根错节，一时半会儿想要知晓且看见清晰是不可能的，所以……如今之策，唯有静观其变。”

“娘娘让我告诉你，唯有从暗处浮出水面，方能看清，人一旦有所动作，必定会留下痕迹，你只需盯着，等着，就可以了。”

高澄玉福身道：“多谢娘娘指点，也多谢采荷姑娘告知。”

“好了，我不再多留了，我们都回去吧。”

等到了熹妃这样的回答，高澄玉的心也安下了一大半。虽然她也有安慰过自己，让自己无需着急，可自己的安慰，还是不够他人的半句话来得有用。这次惊动了懋嫔，也不知道懋嫔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她和张贵人。正如熹妃所说的，后宫暗处盘根错节，她所知的又有多少？不然也不会落得被人暗算，丢了位份被送进辛者库。不过好在懋嫔如今确实也没有能力动手。虽然春儿已经替她顶罪，可皇后的疑心她也不得不想。为了防皇后的再次怀疑，她可要许久不能展开手，搅动暗处的暗涌了。她深信，懋嫔不会是这种不计后果的人。高澄玉心下一松，关上了钟粹宫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