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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唯觉樽前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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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弟,你给我站住。”

胤祺严厉的叫住胤禟,胤禟惊愕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胤祺道:“五哥,你也要拦我,那个是尹茹呀,我必须去看她。”

胤祺摇了摇头道:“不可,难道你想像上次一样,跑去永和宫抢人?额娘不想你知道,就是怕你冲动坏事儿。”

胤禟面色担忧,深吸一口气道:“那我该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五哥,你知道我喜欢尹茹,见不得她受委屈。”

“为了尹茹,你更加不能去。”

胤祺向来温和,对于后宫的纷争从不过问,如果不是见尹茹为人淡雅,他根本不想管,见胤禟稍微冷静一点,胤祺接着说道:“你可想过,尹茹当众被罚,到底为何?佟额娘性子温婉,从不轻易严惩身边的奴才,尹茹是永和宫的宫女,她一直知进退守本分,怎会出言不逊,得罪佟额娘。”

被胤祺的一番话点醒,胤禟越发冷静下来,尹茹聪慧沉稳,绝不会惹怒佟贵妃,她被处罚,肯定有其他原因,这件事德妃不出面,其他人也都冷眼旁边,胤禟有些懊恼,总觉得和他有关。“难道是因为我和四哥?”

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惊愕,胤禟站在翊坤宫的门外,心中有一丝嘲讽,当初额娘让尹茹去永和宫,就是想断了他的念头,他身为一个阿哥,却无法保护一个女人,真是可笑。心中涌现出悲凉,胤祺察觉到胤禟脸上的伤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九弟,即便我们贵为皇子,也无法直接插手后宫的事情,如果让皇阿玛知道你和四哥,为了一个宫女争风吃醋,尹茹必死无疑。”

还有一个层,胤祺没有说出来,尹茹聪明过人,当众受罚就是想成为众矢之的,让所有人认为她已经失宠,越不被主子待见,就越安全。胤禟何尝不知道事情的凶险,经历过这一次,他更加明白,想要保护尹茹,就不能再让她身处险境。“九哥,我们进去给额娘请安吧。”

“好”屋内宜妃听见小文回禀,胤禟和胤祺一起过来问安,忙吩咐道:“快让他们进来,你先退下,让文喜进屋伺候。”

说完,宜妃目光凌厉的看了小文一眼。小文心中一惊,低着头称是,直接退了出去,等胤禟和胤祺进屋后,小文对站在屋外的小秋说道:“你帮我去叫一下文喜,主子让她进屋伺候。”

小秋看见小文脸色苍白,不敢多问,点头去寻文喜。看来主子是彻底遗弃尹茹,连带对她都有几分厌恶,屋里不时传来主子们的笑声,屋外寒风刺骨,小文站在雪地里,心逐渐发凉。文喜端着热茶进屋,见主子笑的明艳动人,心中大喜,可见从今以后,无人会在意那个人的生死。宜妃是打心眼里高兴,她看见胤祺和胤禟其乐融融,兄弟和睦,胤祺虽无大志,但深受皇上的喜爱,幼时交由皇太后亲自抚养,这份荣耀,其他人自然比不上。“额娘,近来身体可好,夜间温差大,您要注意休息。”

胤祺见宜妃眼下发青,细心的问道。胤禟看了一眼五哥胤祺,紧接着说道:“额娘,是儿子不孝,让您操心了。”

宜妃听后倍感欣慰,目光停留在胤禟的脸上,她最担心的就是胤禟,从小性格就冲动,近几年似乎稳重许多,可在感情上面,还是稚嫩,这次胤禟的表现,宜妃相当意外,他不仅没有闹事,还可以镇定自若的笑谈风云,可见她的苦心,没有白费。“你们都额娘的好孩子,见你们兄弟相互扶持,额娘很高兴,很高兴。”

聊了几句家常,胤祺见宜妃有话要单独和胤禟说,于是随口找了个理由,便跪安了。等胤祺走后,宜妃主动提起尹茹的事情,她问道:“儿呀,你可别怪额娘狠心。”

胤禟垂下眼睛,跪下请罪道:“儿子不敢,是儿子糊涂,不懂得额娘的用心,如今想来更是自行惭鬼。”

宜妃扶起胤禟道:“地上凉,快起来。额娘这样做,是想让你看清楚如今的形势,德妃表面上菩萨心肠,可是她借着佟贵妃的手处罚尹茹,事后不闻不问,就是为了撇清关系,论手段比我还有老练三分,德妃处事淡泊,我们更要沉得住气,现在不是讲情分的时候,比的就是谁更狠心,更绝情,她们母子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你可不能,再去滩那趟浑水。”

宜妃深谋远虑,不像胤禟深陷其中,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利用,德妃这一招就是想把所有矛盾指向胤禟,这样她家四贝勒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先前有五哥胤祺的提点,现在宜妃把话说得更加透彻,胤禟在心中冷笑,果然还是四哥棋高一筹,大家都说他对尹茹与众不同,可是尹茹每次出事的时候,他总是有办法置身事外,与四哥相比,他实在太过愚蠢。“额娘,你放心,儿子以后绝不犯浑,尹茹的事情,我会多加小心。”

胤禟说完,转身离去,宜妃看着胤禟的身影,叹了口气,希望这件事可以让他成长,不要把人心想的太简单。永和宫夜里,尹茹想要喝水,她起身看见香桃已经睡下,于是手脚轻慢的起身,她知道自罚跪以后,香桃求得德妃恩典,让尹茹与她同住永和宫偏殿,明面上是方便照顾她,实则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一边坐在凳子上喝水,一边盘算各宫的动态,宜妃绝情,尹茹早就知道,她没有落井下石,已是手下留情。德妃心重,待她始终防备,这次借刀杀人,也是为了警告她,不要心存妄想,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德妃没有直接处置尹茹,而是让佟贵妃动手,这一计耳光打的实在漂亮,两边阿哥都不得罪,其他人自然也当她是个善心的主子。后宫态度冷淡,尹茹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万事小心,不要被香桃抓到错处就行。这次事发突然,尹茹还要感谢德妃给了她一个成为众矢之的的理由,她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会有杀身之祸。尹茹用手揉了揉额头,她的脑海浮中浮现出胤禛身影,他对她的事情一直置身事外,不闻不问,如今撇干净了也好,尹茹早已明白,他太危险了,远离才是长久之策。想到这里,尹茹心中一紧,昨天假山后的那个人,到底是哪宫的奴才,如果是四爷的人,她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两日胤禟也没有任何举动,这让尹茹有些意外,想起昨天他把自己拖到假山后的场景,犹如隔世。尹茹端着杯子,莫名的笑了,忽闻窗外有一个身影闪过,接着有几声猫叫,尹茹抬眼看了下床上的香桃,确定没有醒来的迹象,才起身小步的走向屋外。夜色昏暗,一个小太监站在尹茹侧边,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尹茹。尹茹接过信后,走到屋后的石板上,借着月光,打开信封,信上写着:“勿念,安好”她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些血色,这四个字就像一剂良药,治愈她心中的苦闷,姑姑,您放心,她会坚强的走下去,那怕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风雪再大,总会停的。四贝勒府福晋见书房的灯火一直亮着,四更天四爷还没有睡,她冒着风雪,站在屋外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加些炭火进去,仔细着些,不要惊扰了爷。”

“嗻”屋里胤禛看着昨天宫里传来的消息,他压制自己不去想她,额娘的用意他知道,尹茹的苦肉计,他也一眼看穿,这些年,胤禛见过很多聪明的人,但像尹茹这样,对自己下手狠绝的人已然不多,*拿命相搏,假装失忆,这一次,顶撞贵妃,雪中罚跪,看似每件事只求自保,但每次都想方设法的替他解围,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样的人,一定要为他所用。天色见亮,福晋推门进屋伺候胤禛换朝服,洗漱过后见胤禛的脸色不好,福晋端着茶递给胤禛,关心的说道:“爷,夜里风寒重,您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胤禛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低声道:“前朝事事务繁忙,如今太子那边也不清闲,我近日都没去向额娘问安,你今天找个时间进宫,去给额娘请安。”

福晋一边帮胤禛整理朝服,一边回道:“爷放心,妾身等下就进宫去看额娘。”

“恩”换好朝服,胤禛起身走出贝勒府。时辰尚早,福晋看了一眼书房,吩咐柱子进来收拾房间,柱子进来后,福晋又吩咐道:“桌上不要收拾,不要弄乱了爷的东西。”

“嗻”胤禛的书房不让外人进,除了柱子偶尔打扫,福晋都很少进入书房。见福晋眉间忧虑,身边的楚宁在耳边小声说道:“福晋,昨天奴婢看见柱子拿着一封信进入书房,半天都没有出来,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这几晚四爷都在书房,除了十三弟过府,也没见其他人来访,不像是朝廷的事情,刚才四爷特意让她进宫去看额娘,难道,是宫里面的事情让爷烦心。“楚宁,你一会儿叫柱子到我跟前回话。”

“是”柱子打扫完书房,见楚宁在屋外等他,柱子嬉皮笑脸的看着楚宁道:“你不在福晋身边伺候,竟敢躲在这儿清闲。”

楚宁用手去拧柱子的耳朵,笑骂道:“我看你就是皮痒,嘴里吐不出好话,是福晋要见你,你快随我过去。”

“好姐姐,我错了,你轻点,耳朵都快被你拧下来了。”

柱子嘴巴里直嚷嚷,可听见福晋要见他,立马变了脸色,安静的跟在楚宁的身后。亭子里鸿雁掠起一片碧绿,杨柳依依,柳丝垂落,点缀在雪白的瓦片旁,犹如冬日生机勃勃的新景象,福晋手中握着手炉,站在亭子里赏雪。“奴才柱子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柱子跪在福晋面前,不敢抬头。旁边的楚宁拍了拍身上的雪,静候在福晋身旁道:“福晋,来的路上没碰到其他人。”

福晋朝楚宁点了点头,然后让柱子起身,她语气温和的说道:“柱子,近日宫中可有发生何事?”

柱子听的一头雾水,他的眼睛转了转,福晋以前从不过问宫中的事情,怎会突然对他说这些?“您指的是什么,奴才没听明白。”

楚宁瞪了一眼柱子,就知道他最滑头,见福晋面色从容,楚宁轻咳一声,对柱子叱道:“大胆柱子,在福晋面前还敢故弄玄虚,你仔细自己的皮,还不说真话。”

府中规矩甚严,底下的奴才从不敢违背四爷的话,柱子跟在胤禛身边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点分寸,还是知道。“福晋恕罪,就算给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您呀,只是最近奴才一直在府中办事,不常跟在四爷身边,宫里的事情,奴才实在不知道。”

见柱子一脸恐慌,福晋起身看着路上雪白的台阶,若没有爷的吩咐,他什么都不会说,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福晋心中无喜,淡淡的说道:“算了,你下去吧。”

等柱子走后,楚宁观察着福晋的脸色,懊恼的说道:“福晋,都是奴才的错,不该叫柱子来问话,平白惹您生气,都怪奴才多事,看见您为了爷的事情,几日睡不好,奴才知道您心里苦,本想为您分忧,竟出了这馊主意,奴才该死,您处罚奴才吧。”

福晋皱了皱眉头,眼中淡雅的说道:“不怪你,你也是关心我,爷的脾性严谨,连带着柱子他们都比旁人多了一个心眼,我并不气恼,反而觉得他们忠心耿耿,以后不要再向柱子打听爷的事情,免得惹爷生气。”

楚宁咬了咬嘴唇,低声回道:“是,奴才明白了。亭子里风雪大,奴才扶您回屋。”

“恩,早膳过后,让管家备轿子,我要进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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