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香桃被德妃许配给了一个御前侍卫，给了恩典提前放出宫去，尹茹在北门相送，她看着香桃眼眶通红，宽慰道：“姐姐，出宫嫁人是喜事，开心一点，不要哭。”

“在宫里几年，仿佛过了一生那么漫长，我不难过，我是高兴，能离开紫禁城太高兴了。”

香桃回头望着高墙巍峨的宫殿，就像解脱一样。“姐姐，保重”尹茹道香桃看着淡然一笑的尹茹，心中不舍的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尹茹，照顾好自己。”

微风吹过尹茹静雅的脸庞，她朝着香桃挥手道：“姐姐，往前走，不要回头。”

看着香桃上了马车，车轮压过紫禁城外的泥土，尹茹站立在北门口，这场景就像她*踏入皇宫，尹茹的脸上没有那时的胆怯，她转身直视这座威严的宫殿，一步一步按照来时的路，重走一遍。不知她离开的那一天，有谁来相送。永和宫过会儿就要去太子那边伺候，尹茹仔细拭梳妆，见门口有人，胤禛抬脚进来，站在尹茹身后，尹茹拿着一个珠花在手上，又立即放下，用双手抚了抚鬓角，起身对胤禛俯身道：“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胤禛半响没有说话，也没让尹茹起身，只听到胤禛冷冷的笑声，尹茹低着头身体有些僵硬。“四爷，你怎么来了。”

胤禛走到桌子旁坐下，他静静的看着尹茹，像是在惩罚她，不听话。“你长本事了，我的话也不管用。”

尹茹这才抬头，直视胤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四爷，此事已成定局，去与不去，不是你我可以决定。”

胤禛突然站起身，他拖着尹茹走至窗前，一阵光亮照在尹茹的脸上，让她眼前恍然，强烈的光让人耳目清明了许多。“清醒了吗？多看看外面的阳光，太子宫里阴气重，未必能看清你的美貌。”

透过那方寸窗口，原来窗外的景色如此怡人，人为悦己者容，红墙绿瓦都失去颜色，不见那双燕齐飞，万事喧嚣过的玉树红妆，都静静的湮没在胤禛的眸光中。“四爷，我知道自己蒲柳之姿，不好好打扮，怎么入得了太子的眼。”

胤禛眼中带怒，他一向自视清明，可现在却因一个女人失了分寸，实在是荒唐。“是该打扮一番，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尹茹没有马上回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那用泪水洗刷心中的委屈，谁都有资格指责她，唯独胤禛没有，是他拉她入局，就算万劫不复，奈何桥头，也是她在前面等他。“四爷，如果当时您放我出宫，我应该已经嫁为人妇，人女成双了吧。”

胤禛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那股执念，是怨恨吗？“我需要一个聪慧的人，潜伏在后宫里，你的出现，的确是我意料之外，你的身份、智谋、才华、美貌、眼界都是宫里独一无二的人选，我知道你恨我、怕我、抗拒我，可你知道，一旦参入进来，便没有退路可言，我们只能往前走，停不下来。”

欲望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它会把每个贪念的人都卷进去，尹茹明白，所以更觉得心中悲辛，并不愿细想，只道：“四爷深谋远虑，我过犹不及，要说智谋，谁能比的过您？”

胤禛冷冷的说道：“这是命数，我生来就是皇子，自懂事起就明白身上的责任，我运筹帷幄多年，想要的不过是朝堂一派清廉、百姓安居乐业、大清繁荣昌盛，这也错了吗？”

尹茹转身回头，看着她的眼中只胤禛的倒影，从炙热变得渐渐面目模糊，他想要的，也是她内心的期盼。“四爷，您这道我为何舍弃九爷，选择您？”

胤禛的面上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淡，他沉声问道：“为何”尹茹道：“因为你的心中有百姓，还有天下。”

她是恨过眼前的这个人，当初他使用卑劣的手段逼她入局，如今回想不过几年光景，她知道他贴面无私，不讲人情，她知道他心系天下，憎恨贪官污吏，那些恨慢慢在岁月中消失，前方的路还很远，她只希望可以亲眼看到朗朗乾坤的那一天。胤禛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必须孤注一掷，不可走错一步，你可愿，与我同行？”

尹茹垂眼说道：“我若与君同行，无论何时，你都不要抛下我，舍弃我。”

胤禛看见尹茹的决心，于是郑重其事的说道：“君子一诺，永不反悔。”

尹茹倚住窗口，静静的目送他离去，她不会去挽留，他也不曾回头。四周是如此寂静，可以听见风吹起的声音，淡淡的，细碎的，绵延不断，此起彼伏，她的发间戴着粉艳的珠花，将她心中的黑白染成了彩色。刚才的那些话，跟随者那人远去，什么都没有留下。她从来不相信承诺，她只相信她自己，誓言这种东西，说过一次便好，她会深信不疑。屋里只剩下她一人，少了香桃的身影，突然有些不习惯，人生如梦，南柯梦觉，这些不过都是欢喜与悲哀相互抵消，离开未必是解脱，留下未必是痛苦，这里还有他的足迹，这就足矣。风霜雪雨，四季轮回，她从山中来，慕名而来，他站在高堂上，支撑天下，她隐秘于人海中，只为给他撑起一把伞，如果今生能够多看他一眼，就已经足够支撑她走下去。尹茹的内心没有丝毫胆怯，她自言自语的说道。“姑姑，我会守在主子爷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的了他，就算拼了性命也会让他万全。”

拜别了德妃，尹茹走到毓庆宫门口，她从没想过会来这里当差，也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毓庆宫。外面太监通传：“太子爷，尹茹姑娘来了。”

太子正在闭幕眼神，他睁开眼睛说道：“让她进来”尹茹低着头，走到太子面前俯身道：“太子爷吉祥”太子瞟了一眼尹茹，清幽的说道：“爷听闻香桃被放出宫去了，好好一个美人，怎么就嫁人了呢。”

尹茹起身，笑道：“太子爷容禀，德妃娘娘让我过来伺候您，以后我就是太子爷您的宫女，任何吩咐我都会办好。”

太子心情不好，对尹茹挥手让她先下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