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才住了嘴儿,抬手抚了抚一根崭新的玉簪子:“行了,不跟你们说了,今儿老娘的手气还不错,等我赢回银子来,不就可以还你们了嘛。”
她说着,就想转身离开,可是一直躲藏在暗处的公良玳翻身下来,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又是谁,一边儿去,别想打扰老娘赢钱。”
公良玳神色冰冷,从腰间拔出了长剑,冷冷的说道:“一百三十三两银子,做你母女二人的买命钱,还真是亏本了。”
那妇人登时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哎哟,这,这位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这刀剑无眼的,仔细伤到人。”
可儿见此情景,也彻底的慌了,在白灵若面前咚咚咚的磕了好几个响头:“白姑娘,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和我娘吧。银子,我会想办法还上的,保证一定可以分毫不差的还上的。”
妇人一听可儿这么说,顿时底气也足了:“就是啊,这位姑娘,我女儿都说了,她会还的,就让我走吧。就给她宽限几日吧,反正她这丫头就算不能在你们瑾茗楼做事儿,瞧她皮相随了她那短命爹,也是水灵水灵的。卖进青楼里,指不定就能卖给几十两银子呢。”
当初可儿就是不愿意堕入红尘,才腆着脸来让白灵若给了她一个账房先生的活儿。原来,当初可儿就是被她娘亲逼进万春楼的。“我呸!”
婉儿气得不行,撸起了袖子,就想上前骂街,“可儿偷来的银子,依我看来,一大半儿都进了你的口袋吧。用的时候,你倒是爽快,怎么要还银子了,反倒是不关你的事了?”
那妇人眉头一皱,插着腰也走上前来:“你主子都没发话,你一个丫鬟插什么嘴。再说了,这银子本来就是她偷的。你们茶楼我一次都没去过,怎么偷?”
虽然这话强盗逻辑实在是强大,但是官府的的确确也只会给偷银子的人判刑。至于那银子到底被谁拿去用了,还真没法治花银子之人的罪责。可儿似乎是没察觉到她娘亲这么决绝,如今这两句话下来,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委屈至极。“白姑娘,请您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定想尽办法,将这些银子给您还回去的。也求求你,不要报官,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会毁了的。”
可儿抽抽搭搭的说道。白灵若眸子划过一片冰冷:“这点银子我还真看不上,但是,该是我的,就必须好好的留着。不是我的,我也绝不会要。至于你家中的事,虽然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的的确确与我无关,我当初能够请你做账房先生,便是对你最大的恩情了。”
可儿呜咽点头:“我知道。”
“唉。”
白灵若叹了一口气,“可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妇人却觉得落了一身轻松似的,尖尖的嘴巴一努,眉头一挑,刁民本色尽显:“喏,你们都听见了,是这死丫头自己说还的,还不赶紧放我走?”
“急什么?”
白灵若冷笑一声,“子不教,父之过。可儿的父亲既然已经不在了,那教成她偷盗恶习的,便是你这做母亲的。一百两银子,真不是一笔小数目。既然你都得了这么多好处,不给点利息,那怎么行?”
中年妇人嚣张跋扈的神色顿时就变得惊慌失措起来,指着白灵若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关我的事啊,银子都是她偷的,跟我没关系啊!”
她看了一眼依旧在哭的可儿,见后者压根没有替自己求情的意思,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厉声骂道:“死丫头,你是哑巴了么,还不快来给老娘求求情?”
可儿哭得肩膀抖动更厉害了,却还是没有说话。想来,她娘亲之前说的那些话,和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让可儿彻底死心了。也许,在可儿的心底里,巴不得没有这样的娘亲呢。突然,公良玳挥着长剑,好似电闪雷鸣的一瞬间,白光一闪,那妇人就惨叫一声:“啊!”
待公良玳迅速将长剑插回剑鞘了,几人才看见,地上赫然是一截鲜血淋漓的手指头。而那妇人,正面色苍白,紧紧抓着断指的手,伤口都还在不停地冒着血。疼得她站也站不稳,手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这一根断指,就当是利息。”
公良玳冷冷的说道,雪色映在她的脸颊上,仿佛是个夺命罗刹似的,“一个月还不了,那就再割你一只手指头。等你手指头,脚指头都被割完了,我就卸你一条胳膊!”“你也别想着报官,只要发现你报官,那这一百两银子,咱们茶楼也不要了,直接留给你当买命钱。”
公良玳以前真不愧是做这个的,将那剧痛之下的妇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低吼道,“听明白了吗?”
“呜呜呜,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妇人身子一抖,站都快站不稳了,可是这个教训也许还不够,她又一次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可儿,“小贱蹄子,都是你惹的祸,要是你一个月不把银子还上,老娘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唉,看来,这妇人是怎么都不学乖的。她以为,她今日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拜可儿所赐。但是,公良玳只是觉得她这样的女人,不配做一位母亲。所以,才会给她断指,给她一个教训,希望她能够明白,她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妇人离开之后,白灵若才将可儿从地上扶了起来,冷冷的说道:“生养之恩固然难以偿还,但是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只能劝你一句,这样的母亲,如果不早早远离,以后真的会害了你的。”
“谢谢白姑娘。”
“我话已至此,至于你自己怎么做,就跟我没关系了。”
白灵若说道,“从明日开始,你就不用去瑾茗楼了。看你也是被你母亲胁迫的,我就不为难你了,这一百两银子,你就不用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