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

这些人谁也没有想到秦慎思的反应这般激烈。棺木之中，他师傅安安静静地躺着。边境距离上京有一定的距离。也亏得这天凉了，若不然此刻打开棺木，颜回的尸体只怕早就腐烂了。不过，便是如此，一股腐烂的气息也从棺木中传了出来。“师傅——”师傅似乎瘦了很多。脸颊的塌陷了。白净的脸上也多了尸斑。他伸手想要去碰触棺木之中，颜回的尸体。“小将军，先生说过，尸气有毒。”

莫良上前一步，将秦慎思给往后拉了拉。“先生说过，他这辈子就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你这样子，对得起先生吗？”

“我会如师傅所愿，但是我想要调查清楚师傅的死因。”

秦慎思一身白衣，一双眼睛清清冷冷地盯着莫良。“莫良，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师傅是怎么死的吗？”

“啊？我——”“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是不想告诉我？”

莫良的迟疑让秦慎思眉宇一皱。“小将军，先生真的是病死的。”

“不可能，我走的时候，师傅他的身体还很健康——”“先生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就是不想让你太过伤心，才会想要支开你的。”

莫良咬着牙说道，“他怕你如果知道了真相，就不肯回上京了。”

小将军立下了这么多的功劳，先生曾经一次次地向朝廷请功，但是皇上置之不理。先生也担心皇上会彻底忘了小将军，这才煞费苦心，想要让小将军回到上京。如果小将军知道先生身体不好的话，是绝对不会离开先生身边的。“那么他就不怕我知道真相以后，会更加伤心难过的吗？”

那些功劳算什么？和他师傅的身体比起来，一文不值。“小将军——”莫良轻声叹着气。“将棺木盖上吧，莫要寒了先生的心。”

秦慎思没有听莫良的话，他上上下下检查了颜回的尸体一番，并未曾发现任何的疑点，唇色红润，脸色白皙，也不曾出现任何中毒的症状。就是瘦的有些厉害。难道师傅真的是病死的？而非阴谋？秦慎思的脑海之中，迅速闪过不少想法，可是却又一个个地推翻了。都不成立。可是——莫良见状，急忙令人一起将棺木盖子给盖上去。“莫良，我总觉得你知道些什么？可是我寻不到任何的证据来证明我的话。”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搭。“先生真的是病死的。”

他只能够这般说，再多的，他答应过先生，不能说的，尤其不能够让小将军知道——陆昭听闻这件事情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祖父，你说国师死了？”

“嗯，尸体已经送回来了。”

那慎思不是难过极了？上一次，慎思提到颜回国师的时候，一双眼睛都亮了。他还说，要带她去见国师，因为他师傅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还不知道，他会难过成什么样子？“我去看看他。”

陆昭叹息道。“去陪陪他吧，他和颜回的关系非同一般，如今颜回没了，还不知道宁王殿下，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陆昭拎着食材进入宁王府的时候，就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太监正在宁王府的花园里团团转。“德福公公？你在这里做什么？”

“县主，您来了？那可真是太好看。”

看到陆昭，德福眼睛一亮。“怎么了？看到我高兴成这样，平时你们见到我，可都没什么好脸色?”“县主冤枉，奴才每次见到县主都是高高兴兴地。”

他这说得可不是假话。虽然陆昭在外的名声不太好，但是福泉公公一早就提醒过大家了，只要伺候好了云昭县主，县主出手极为大方的。这不是，大多数宫女和太监都是抢着伺候云昭县主了。如今，他被拨给了宁王殿下身边伺候，县主将来就是他的女主子，他更要讨好她了。“是吗？”

“当然是，殿下今天心情不太好，一直跪着呢。”

人走茶凉。颜回是这个国家的前任国师，当初他任职的时候，颇受人敬仰。府中的拜帖更是络绎不绝。如今人死了，竟然没有几个来敬拜的。说来也挺令人心寒。人死如灯灭。秦慎思大约也没有料到陆昭会来。“昭昭？”

“我来看看你。”

短短几日不见，眼前的秦慎思清减了许多，一身孝衣穿在身上，越发显得明眸皓齿，玉骨珊珊。让人恨不得直接将人搂在怀中，为他抹去眉间的忧愁。都说女要俏，一身孝。为何这男人也俏丽得不像话。陆昭轻咳一声，将纷乱的思绪给扯了回来。看到陆昭，秦慎思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之中，更是多了几分委屈。莹莹如水，更让人怜惜万分。看到秦慎思这般，陆昭心里不好受。真不知道该怎么疼惜他才好。他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走到颜回的棺木前，给他上了香，又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师傅，她是陆昭，记得吗？”

秦慎思低头烧着纸钱。“当日救我出冷宫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她是我的未婚妻了。”

“师傅，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地照顾慎思的。”

陆昭看向秦慎思，秦慎思正巧也看了过来。目光相缠——陆昭眼中的担心如此直白，秦慎思的胸口蓦地一疼，就像是有人捏住了他的心脏，用力地揉搓着，酸涩得不可思议。目光之中，水雾涌动。秦慎思伸手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别担心，我就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接受而已。“不要用袖子，帕子，给。”

此刻的秦慎思，泪水还挂在眼睫毛上，他本就生得倾国倾城，此刻更是将平日的锐气都收了起来，犹如谷中幽兰，俏生生地立在那儿，等着他人去采择，去呵护。陆昭心中一动，被他难得一见的悲伤样子给勾起了保护欲。“别哭了。”

她并不擅长安慰人。素来有事情，或者给人撑腰，都是靠着鞭子武力。当然，其他人的泪水，也没有办法让她心疼成这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