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可现在真的没有了……我真的不明白,当年桃花树下的约定难道都忘了?”
韦覃杰说着话时,眼里闪过一丝悲伤,顺颊流下的眼泪滴落在他手中紧攥着的锦帕上,瞬间就染成了大朵大朵的艳红桃花。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熟悉背影,妙蒙袍微微发红的眸子里现出一点儿光亮,那是莫名的悲伤,她极力地忍出哽咽的声音,近似嘶吼道,“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说着低头便看见他手中的锦帕,淡淡的自嘲弥漫上自己忧愁的心扉,“阿朱,你既然说忘了我,可为什么还要留有我当年送给你的锦帕?”
韦覃杰垂眸,饱含深意的瞥了一眼手中的锦帕,悲痛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以后不要叫我阿朱了,以前的阿朱已经死了,现在这世上只有一个司刑局掌事韦覃杰。”
“你这样自欺欺人,心里真的好过吗?”
飘落的片片飞花在妙蒙袍的眼前掠过,犹如断了翅膀的蝶般了无生息,她怅然地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你如此决绝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原来咱们曾经的相识只是一场笑话,一场笑话而已……”“是呀……当年桃花树下约定好了等我回来,可是当我如今回来的时候眼睛里看到的又是什么?”
韦覃杰苦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指拈住一片从空中轻轻飘落的桃花,眼中划过一丝悲伤。心里有一刹那的剧痛,她回首看着贴着大红喜字的厅堂,只觉的那张大红喜字深深的刺眼,好像带着一丝的鄙夷与嘲讽……当她的目光缓缓地从地上掉落的匕首上扫过时,却闪现出一丝莫名的悲戚。她蹲下身去拾起那把带着鲜血的匕首,用手指揩去上面的血迹,迷蒙的眼神儿中也透着点点锋刃在阳光映耀下闪出的白光,“是啊……我苦苦等了你五年,可当你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我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娘子,这真是一场笑话,一场笑话啊……”“女儿!不要!”
随着妙母尖锐的叫喊声,韦覃杰猛的回头一看,只见她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深深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膛,艳红的嫁衣在渗出鲜血的晕染下成了片片黑色。妙蒙袍的苍白脸上渗出斑斑点点的汗水,她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流出了殷红的血液,“这,这,你该……”还未说完便脚下无力的栽倒了下去。“不!”
韦覃杰的泪水挥洒同时一面怒喊着一面跃步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倒在铺着红地毯的厅堂里,“你,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做不值得的啊?!”
妙蒙袍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喘了一会儿方才抬起手抚上他那张自己记忆里十分俊俏的面庞,嘴角衔起一丝欣慰的笑,“你,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泪水汹涌而下,韦覃杰紧紧攥住她的手哽咽着,“咱不说了,不说了……”说完便痛哭着对院子里的小厮们声嘶力竭的喊着,“你们都干愣着什么?还不去找大夫去?!快去!”
妙蒙袍用手掌替他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水,微弱的语气好像是在哄着孩子一样,“不中用了,不中用了……我只想静静在你怀里躺一会儿,我,我苦苦等了你五年……”说着便又断断续续道,“终于,没,没有白等一回……”心头一酸,韦覃杰将她的头深埋在自己的怀里,抱的更紧了些,抽泣着道:“阿袍,你既然等了我整整五年,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
“阿朱,因,因为我已经和,和这个畜生拜了天地成了亲,我,我不想再伤,伤害你了……”说完这句话,她的眼角便留下一抹极为哀痛的泪水。“伤害我?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是在伤害我吗?!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给你带来的就是当年答允你的百里贺礼,你知不知道……”说起往日的事,韦覃杰早已经是泣不成声。“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如今,今富贵了,”妙蒙袍说着时,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起来了,她语气弱弱的说道,“我,我想听你给我唱一曲……”韦覃杰内心自责的伸手掩住她的口,也是断断续续道,“别,别说了,我都懂……”说完便紧贴着她的长发轻声哼唱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看着他俊俏清朗的面庞在眼中渐渐模糊起来,她的嘴角掀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这,这,这样的感觉真好,我,我要你永远都记住我……”话刚说完,她的手便没有一丝力气的颓然垂下,重重的砸在地上……厅堂上花烛案几上所供的的正燃烧着龙凤花烛也被徐徐吹入的凉风无情湮灭,只剩下一卷乌黑扭曲的灯芯,与灯台柄上累累的红色烛泪相比,则是莫名的悲戚。“不——你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我……”韦覃杰将妙蒙袍的尸体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流满面的仰天长啸道。微风一过,一树的桃花摇摇欲坠,几朵飘落便又带着二人回到了年华正盛的当年……熊熊大火燃烧着,瞬间就把整座王府吞噬了起来,随风四蹿的赤红火焰直冲云天,映红了半边天。韦覃杰抱着妙蒙袍的尸体从大门泰然而出,一脸痴怔的喃喃道,“我这就带你离开,带你离开……”如画静静地听着陆缨络把话说完,早有泪水溢上了她的眼睫,“想不到他的这段往事还如此的悲伤,也难怪他会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陆缨络说着也是满心的伤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后来他就把妙蒙袍的骨灰给带了回来,就葬在司刑局院子里的桃树下,因为他觉得活着虽然不能在一起,死了也总要在一起……”“若不是妙母在中棒打鸳鸯的话,他们二人也不会有如此悲剧……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别人的母亲。”
如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但也有些同情与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