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课的时候终于找到机会给慕回笙说话。“你要不要我帮你占座位？”

慕回笙准备回复不用，停了一会儿，她说，“好。”

第二节课是鉴赏课，慕回笙来到教室的时候，晓晓已经到了，正在最后一桌坐着，坐姿十分端正，她长的还算可爱，但在一众漂亮女生里面就显得单薄了一些，微胖，笑起来唇边有小小的酒窝。有点像……慕回笙想到了绯羽。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把对绯羽的感情叠加到了晓晓的身上，不然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让一个人成为自己的朋友，而且真正的把对方放在了自己的心上，可惜，得来的只有背叛，一如曾经。慕回笙走到了晓晓旁边坐下，余光看到了颤抖的睫毛，她似乎有话对自己说，嘴唇动了动又归于沉默。慕回笙不想坐以待毙，她开口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我……”晓晓看了眼慕回笙，她不清楚慕回笙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换衣室的事情，唯一的侥幸让她选择了隐瞒。“没什么啊，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啊，对了，我想问一下监控室你查到了没有？是……是谁做的？”

晓晓小心翼翼的问，如果真的查到了是自己做的，慕回笙应该不是如此冷静的模样才对。她这般想着，心跳却越来越快。“查了。”

慕回笙道，接着了然的看到了晓晓警惕又慌张的眉眼，以及她下意识试探的那一句“是谁啊？”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一瞬间懒得在这里磨来磨去。事实就是事实，难道对方告诉了自己能够抵消她所做的的错事吗？那些事情横在自己的心口，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的。慕回笙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她道，“晓晓，到底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脑子里轰然一阵翁鸣。晓晓整个人身体僵硬了下来，她呆愣的看着慕回笙，看到对方洞悉一切的目光后，整个人脸颊骤然绯红一片，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在这里玩着可笑的戏码，殊不知对方早已经将自己的一切看了个明明白白。晓晓咬牙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我以为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些事情是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的，何况……你做的事情连半天都没有隐瞒下去。”

慕回笙语气毫不客气，“其实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你却突然做出这种事情。”

晓晓嘴巴动了动，想要解释，“是因为……我……”慕回笙打断了她的话，“到底是因为什么其实并不重要，我不需要知道一个理由，尽管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不过无所谓，有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办法抹杀。”

“我曾经的确把你当朋友，但……如今恐怕是没有必要，我不会告诉其他的人，也不会给你处分，希望没有下次。如果有下次，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慕回笙微微一笑，那笑容甚至有些温和，但却让晓晓感觉到一阵的恐慌，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抓慕回笙的衣服，但慕回笙已经站起来，径直走到了另一边。她在这个班级里并没有什么朋友，有的只剩下晓晓，但如今一无所有。晓晓看到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眉目冷淡的样子，突然就有一些难过，她似乎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可是……她也知道自己错了啊，为什么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呢？下午放学以后。慕回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晓晓看着她，想了很久还是跟了上去，一直跟着到了学校门口，她想要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是故意的，那一瞬间的嫉妒心占了上风，可是现在她真的知道错了，希望慕回笙能够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就好。但晓晓不知道怎么和慕回笙说。她冷起目光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害怕。慕回笙并不知道晓晓很在自己的后面，她出了学校，一眼没看到靳宸的车子，在学校憋闷了许久的心脏，瞬间有些受不住的难受，她抓起手机准备给靳宸打电话，深思熟虑了一会儿，又把手机默默地放下。都已经长大了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何苦……慕回笙这般想着，像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房间，刚到房间就接到了自家弟弟的电话。“喂，你不是和绯羽在一起吗？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已经把自己这个姐姐给忘记了！”

慕回笙撇撇嘴。顾景挑眉，“姐，你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你姐姐我谁能欺负？明明是我欺负别人好不好。”

慕回笙道。“姐，就你这样子，真能欺负别人？”

顾景道，他声音里颇有一种春风得意的舒畅，听得慕回笙更加不舒服。她冷哼了几声，“我警告你，你赶紧的，有事说事没有事情就给我滚蛋，少在这里逼逼叨叨的，姐姐我心烦。”

顾景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女孩担忧又紧张的目光，道，“姐，我和绯羽在一起了，你不要见见我们么？”

慕回笙骤然沉默。有时候一些感情能够好到什么地步么？慕回笙觉得自己完全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能力，因为曾几何时，她和绯羽的感情就好的不得了，已经淡了同传一条裤子的地步。那个时候，他们几乎是上课下课都在一起，一直到绯羽跳级，弟弟跟着绯羽跳级，他们之间腻腻歪歪的感情才结束下去。慕回笙问过绯羽很多次，“你为什么要跳级啊？”

深秋的夜晚，周围的一切被寒风蒙上了一层凄清冷寂的外衣，慕回笙挡住了晚上刚下晚自习准备回家绯羽。已经到了初中的绯羽，模样长的很是可爱，没有好好认识的时候那种瘦弱的样子，她少了很多的笑容，但是那个时候的慕回笙时完全没有看出来的。“你回答我啊，你为什么要跳级，我都追不上你了，你和弟弟都跳级了，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慕回笙瘪嘴道。她不是不可以跳级，只是当时都有自己的原因，也许是放不下自己那些个朋友，也许是觉得没有意义，她还想要好好的享受一下学生时代的快乐呢，但是绯羽和弟弟都率先离开了自己。“你为什么不说话？绯羽，你告诉我好不好？”

慕回笙娇滴滴的撒娇，她平日里这样子做，绯羽瞬间就心软了，不管是什么都会给她，更别提这样一个简单的答案。但那一天晚上……绯羽神情十分的冷漠，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那个时候的慕回笙是没有看出来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想要一个答案，根本就没有发现绯羽神情的脆弱和狼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们不开心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跳级……如果你真的想要跳级，那……那也行吧，你给我一个答案嘛，我想知道为什么……”慕回笙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不知道绯羽是不是已经彻底的厌恶了慕回笙的娇滴滴的撒娇，那天晚上的绯羽，是慕回笙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冷酷无情。她冷眼盯着慕回笙，语气特别的冷，骤然拔高的声音让慕回笙有些惶恐。“别问了行不行？！我凭什么一定要告诉你答案？啊？！是你不是你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公主，需要别人宠着惯着？我不想要继续宠着你了，可以了吗？我想要跳级不行吗？你能不能别这么的幼稚一直抓着我问一个原因？！”

“让开可以吗？我要回家了。”

绯羽的声音在发泄之后变得沙哑起来，她低着头，推开慕回笙，径直离开。慕回笙呆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或许应该挡住对方，询问甚至是质问她一个原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对自己说话？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公主，她也不是什么公主，喜欢和绯羽撒娇，只是觉得对方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是自己可以撒娇的好朋友。但！…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啊。两个人的关系值此开始慢慢的变淡。甚至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那样的……最好的朋友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她知道对方最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样的衣服。唯独没有办法走进对方的心，这无疑是十分可悲的事情，后来慕回笙忍不住想要和她聊一聊，但没有那个机会了，绯羽离开了，出国，她都不知道到底去了哪一个国家。然后一直到了现在。那天晚上绯羽的冷漠的表情一直都在慕回笙的脑海里回荡，眼看着过去了这么多年，慕回笙依旧没有忘记。听到顾景的声音，慕回笙沉默了很久，她说，“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已经见过面，没有必要……”“我觉得有必要，或许真的是因为一个原因呢？”

顾景问道。他手指头微微颤抖着。手上是一份证明，那一份证明明明只是一张纸，却似乎有千斤之重，沉沉的砸在自己的心口，压的顾景有些喘不过气。绯羽叹了口气，“如果回笙不愿意见面就算了吧，有些事情的确是我的错误，我当初太过分了。”

当初……她已经发现了父母想要离婚，母亲一个劲儿的抓着她的胳膊，偶尔会神神道道的冲着她发脾气。“打死你，打死你算了，要你有什么用，你这个小贱人，你就是一个小浪蹄子！你说，是不是？！快回答我，回答我！”

美丽的中年妇女一边质问一边拿着绳子，在女孩的身体上不断的抽打，女孩疼的哭泣求饶，换来的却是更加冷酷无情的对待。那些日子过了好久，久到有一天绯羽突然发现她其实是有一个办法的，有一个办法可以逃离现在的生活，那就是赶快上大学，只要快速跳级高考，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自己的父母。永远获得自由。但当时绯羽怎么可能给说的出口，慕回笙天之骄女，从来没有受过苦，在她那些过去的时光里，恐怕都不知道父母打人父母之间吵架恨不得杀了对方的样子到底是怎样的吧？每一次见到慕回笙天真无邪快活的模样，她就觉得深深地难受，不是嫉妒，但着实羡慕和悲哀。为什么同样是人，她的人生却是如此的悲痛，所以在慕回笙一而再再而三询问的时候，绯羽愤怒的选择了发火。很快，绯羽就后悔了。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校区的，如果慕回笙不主动来见自己，他们甚至没有办法相见。何况……她没有办法面对回笙。就那样，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患上抑郁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一切天崩地裂，她失去了所有，除了离开没有别的办法。如今她不愿意见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