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响，在黑暗中也是清晰的不能再清晰。贺拔度拔推门而入，见着的就是自己一向沉稳的三子气的浑身发抖，“阿斗泥，这是做什么？”

“耶耶，按个尔朱荣，他欺人太甚！”

对上贺拔度拔，贺拔岳难得失了分寸。他贺拔岳可不傻，今日这武川之变，矛头直指他贺拔岳，偏偏还是在这么蹊跷的时刻，还有，他尔朱荣好巧不巧，就在这般节骨眼上现身，还一出现，就让他贺拔岳跟独孤如愿，武川和怀朔，都明里暗里欠了他尔朱荣一个大人情？尔朱荣，当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不成？贺拔岳的牙齿都要被咬碎了，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贺拔度拔叹口气，有些事情，是不能深究的。因为，一旦深究下去，到头来就是自取灭亡，“阿斗泥，你只要记住，今番若不是他尔朱荣，此番你我已是命丧黄泉。”

“可是耶耶，”“那帮人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说到底，贺拔一族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波及的理由，”贺拔度拔目光威严，贺拔岳颇是有些心虚，别人他瞒得住，可对他兄弟三人，这世上没人会比耶耶更了解，“耶耶，我等兄弟也是为了怀荒！”

“阿斗泥，你真的只是因为怀荒？”

贺拔岳脸色一变，贺拔度拔脸上全是无奈，“阿斗泥，你做事耶耶从不干涉，可今次你要知道，这大魏，毕竟是元氏天下，大王骨子里虽没有冯太后的血，但太后是天下女子典范。天家颜面，不容有失。太后虽故，可威严仍在。更何况，那李冲大人是什么人？陇西李氏望族之后，他二人之事虽人尽皆知，可皇权之下，再怎么样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但那都建立在没有念奴的存在之上！”

贺拔度拔的声音硬了几分，“念奴既是他二人私生之女，皇室丑闻就是板上钉钉。尔朱荣既是知道内幕，也暗中出手帮你解决了元氏皇族派来解决念奴的人，这就是对你的恩典！有尔朱荣作保，大王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再如何也暂时不会有异动。贺拔岳，是你欠尔朱荣，而不是他欠你！”

“这般说来，此番我这人情是欠也得欠，不欠也得欠。”

贺拔岳不怒反笑，贺拔度拔声音幽幽，“若你想留住念奴，就没得选择。”

贺拔岳咬牙，贺拔度拔却是一连笃定。在阿斗你心中，念奴的地位有多重要，旁人不知晓，他这个耶耶可是心知肚明！“这番恩，我贺拔岳领了，”良久，贺拔岳的牙缝里终于挤出一句话，“他日，我贺拔岳定当报答！”

••••••••••••••••“天下之人，皆有弱点，只要善于观察，无论是谁，都可一一攻下。”

书房内，独孤如愿声音幽幽，李虎的脸上有愕然，难不成，如愿竟然早就知晓这一切，都是那尔朱荣掌控之中？独孤如愿摇头，瞥向不远处一脸阴沉而来的宇文泰也是叹口气，“既然阿泰如此执着，我们也不用再隐瞒，黑獭的个性，得不出个所以然，是不会罢休的。”

“如愿，阿泰此番来定是为那怀，”“左不过是与那位金风玉露一相逢，没什么不能言说的。”

李虎嘴里的茶水尽数呛住，独孤如愿浅笑，默默从座椅上起身，“阿若还在等我，在武川一日，我自不当冷落她。”

还真是，看不出的柔情蜜意，李虎摇摇头，唇角却是有了一抹笑，男儿就该如此，心忧天下是好，但终究，先有小家才先有大家不是？“阿佐！”

宇文泰一声吼，李虎叹口气，“你坐下，我与你慢慢说•••”•••••••••••••••••••“郎君，有心事？”

卧房内，如罗氏放下手中的绣帕，娇艳的脸上有着疑惑，与独孤如愿成亲数日，对自己这位枕边人，她自认了解已是透彻，此番他虽是平静，可心底，只怕已是惊涛骇浪、他总是这样，有事就闷在心里，暗暗叹口气，如罗氏说不惆怅那是假，既是夫妇，有何事，不可一起商量？在家之时，耶耶与阿娘，可从来都是说不完的话，“郎君，”“阿若，我要走了。”

手里的绣帕已是落地，如罗氏美丽额大眼中满是错愕，“郎君为何突然要走？”

她的声音里有急切，“可是阿若犯了，”“我的阿若极好，”独孤如愿声音轻柔，脸上满是动人的笑，“可是阿若，你该知晓，男儿志在四方，”如罗氏咬唇，眼中水波潋滟，“郎君，阿若愿与郎君一起，”“不可，此番前途未知，阿若，我不欲你犯险，更何况，耶耶与阿娘需要你，独孤一族，也需要你。”

“那郎君可否告知阿若要去往何方？”

“怀朔，怀荒，亦或是六镇其他地域。”

只是六镇吗？如罗氏的心一松，可脑海中那不该有的记忆也是瞬间涌现，那些不长眼的刀剑，还有那些，面目可憎的，人，“郎君，切记要小心，”她的声音涩然，“早日回来。”

“好，我答应你。”

••••••••••••••••••“新婚燕尔最该如胶似漆，独孤如愿，你倒真是狠心。”

武川，郊外，贺拔岳冷笑一声，这小子，对念奴无情，对自己的爱妻也是如此，这天下的女子，只怕个个都入不了他的眼，还是说，他骨子里，压痕就不是个男子？只是披了一层男子的皮？“阿兄的想法绝不会出现，时辰不早，再不上路，就该晚了。”

黑暗之中，独孤如愿声音清冷，贺拔岳没再多言，手里的马鞭一挥，身下的马儿已是向前奔去，夜色之中，马蹄声阵阵，静谧的武川郊外，一阵喧闹之后又恢复平静，阴风阵阵，带起几分萧瑟，夜幕之中，两道身影缓缓走出，一前一后在这寂静中也是颇显形单影只，“塔拉，”“郎主，一切皆已办妥。”

塔拉办事，他一向都信得过，尔朱荣的唇角有了笑，这一次，欠他人情的，可不止是这一个两个，尔朱一族，给与的恩惠已经够多，再过段时日，也该收回来了。“走！”

脚下的力道加重，刚刚还是懒洋洋的马儿已是不断奔驰，夜，依旧在继续。九七有话说：其实念奴是九七加的人物哈，可北魏冯太后与李冲大人的关系却是真实存在的，世上的男女关系说起来容易却是复杂，剪不断理还乱才是正经，冯太后一代女中豪杰，李大人也是当世英豪，二人也算是情投意合了。可惜啊，站在金字塔顶峰的人物，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小人物是理解不了的，只能说，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