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瞧见贺拔允的身影。贺拔允却未答话,目光反而是投射到念奴身上,“念奴,你先下去!”
“是。”
低眉垂首的女子飞快离去,室内,兄弟三人之间的气势颇有些剑拔弩张。瞧着盯着念奴离去的身影一脸若有所思的幼弟,贺拔允叹口气,“三弟,适可而止。你既倾心于她,她也早身处贺拔一族,那你二人在一起,我与耶耶,就不会反对。可是,”瞧着一脸讶异的三弟,贺拔允的脸色瞬间复杂,“男女相处,最讲究两厢情愿,你虽对念奴有意,可若是念奴与你从未有心,强扭的瓜,未必会甜。”
察觉到贺拔胜的目光也瞬间诡异,贺拔允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怎么,二弟以为不妥?”
当然不是!贺拔胜的面色微变,瞧着自家三弟颇有些沮丧的模样,倒也是有了几分同情之意。念奴对独孤如愿的眷恋,是个人都能察觉。说起来,他贺拔一族的三郎君样样都好,可若是单纯看相貌,比之那北地有名的独孤郎,逊色的,也不止一点。只是,念奴向来是聪明女子,那独孤如愿态度如此明了,若她当真聪慧,就不该再留恋不可求的人。没有独孤如愿,阿弟,大抵还有几分胜算。“念奴的命,算起来还是我贺拔一族保下。”
贺拔胜声音一顿,贺拔岳的脸色也是难看,“阿兄!”
“既来之,则安之。念奴是聪明女子,阿弟,你该对念奴有信心。更何况,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那源头之人出面,比你我说再多,都有用。”
贺拔允声音幽幽,瞧着面前脸色皆是一变的弟兄也是笑容更大。都说“长兄如父”,此番虽然有些对不住独孤如愿,但若是能为三弟求得良缘,于独孤如愿也算是功德一件。独孤一族之族长,素来仁心。独孤如愿,也不例外。同一时刻,将军府,东厢房,窗外月亮已升起,虽然光亮,却不及室内灯火通明,光亮下,那魂牵梦绕了许久的人此刻就活生生在她眼前,真实,鲜活,不掺杂一丝水分,饶是念奴自认为已是千疮百孔的心,此刻也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悸动。果然,再如何,她也不过是女子,是女子,终究做不到铁石心肠。自那日怀荒初见,眼前这人,就在她心头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北塞第一俊郎,武川第一豪族独孤一族之少郎君,独孤如愿,是她念奴心中最不为人知的记忆。可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念奴却陡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知晓自己是一时冲动,可有些人和事,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有。一时冲动来到这里,念奴知道自己是莽撞,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到几个时辰之前,她大抵还会做同一选择,“独孤郎,念奴,念奴,”女子的声音显而易见的紧张,独孤如愿叹口气。贺拔长兄,你还真是面面俱到。“念奴,三兄于你确是真心实意。世间有情人难求,还望你莫要辜负。”
异色双瞳实在是温柔,温柔到,轻而易举就能让人迷失自己,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刺痛人心。念奴的眼眶有些红,贺拔岳对她的好她从不怀疑,独孤如愿对她无意,她也心知肚明。可是,心底深处那一抹期冀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昔年抚育她的姆妈曾言,每个人心底深处都住着一个恶魔,若是任他自由生长,早有一日会吞噬所有。“念奴,你生而有罪,终此一生,都要赎罪!”
姆娘临死之前的话再一次在耳边萦绕,念奴的拳头也是紧紧捏起,“独孤郎于念奴,当真无意?”
她的眼中全是倔强,眼眶也有些红。独孤如愿目光深沉,“念奴,你是聪明人。珍惜眼前人才是紧要。莫要等到失去再后悔。”
独孤如愿眼神澄澈,不带一丝杂糅,刚刚还是热血沸腾的心仿佛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念奴的眼底渐渐冰冷。独孤郎,是了,这才是当初她第一眼见的独孤郎。冷静,自持,任何不想关的人,和事,都不会调动他的积极性。未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底线,绝不可突破。就如同当日,他可以扮作女人去刺探情报,在得到情报后又可以快速全身而退,丝毫都没有留恋。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一个没有心的人,你无论如何都打动不了。想起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独孤府少夫人,念奴的心里陡然也有了几分复杂。全天下女子都艳羡的女人,真的就幸福么?“方才是念奴逾矩。独孤郎,得罪。”
缓缓屈伸行礼,得到的是独孤如愿一个清浅的微笑,“念奴姑娘是聪慧之人。”
念奴的脸上浮现苦笑,脚步慢慢挪移,陡然也是加快,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再回一次头。贺拔一族才是她的归属,独孤如愿,不该再去想了。(九七有话说:看在昨天收藏大涨的份上,九七今天拼了,接下来还有三更,大家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