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聿抬起眸直视过去，脸色明明看不出什么变化，但眼底翻涌的黑气浓稠到了极点，语调也极低极慢，“您费那么大心思教我的一课，又怎么会一点没记住，我现在倒是觉得林枝枝死的一点也不亏，论心狠，谁还能比得过肖家，林氏没了，她留下不是等着被扫地出门，就是做个生育机器，再生几个像我这样的，她还不如去死。”

“住口！”

肖舜年暴喝一声，老脸涨的通红，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你！你……”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打破紧张的空气。肖聿对老人的暴怒视若不见，拿出来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放在耳边。“肖总，查到了。”

肖聿眸光微起波澜，没有说话地挂断，侧眸看向老人，薄唇掀起凉薄至极的笑，“气大伤身，有时间还是学学宁董，眼不见为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养老，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说罢，也不管身后会不会气昏过去的老人，留下一个背影，走了出去。受新闻影响，整个公司的气氛都很压抑，所有职员噤若寒蝉。肖聿的助理也是战战兢兢的在办公室等候，脸色苍白的厉害。昨晚他没拉住肖总，作为助理，他大概可以直接收拾东西滚了。看见肖聿携着一身冷气回来，他慌忙收起了心思，上前道：“肖总。”

肖聿走到窗前，“说！”

助理反应迅速，将平板递过去，恭敬地汇报，“我这边刚收到的消息，宁语帆，25岁，英文名Vanna（凡娜），和宁太太一样，是S国人，确实是宁家养在国外的小女儿，一直在那边上学，宁董夫妇每年都会去看望，宁董三年前辞任董事长后，就带着太太去那边陪女儿了。”

“去年，宁小姐从苏黎世大学经济学院毕业，此前也是半工半读，帮助宁氏处理一些海外业务，这次回国，听说是直接就职自家公司。”

“至于您让我查的，林家和宁家的关系，两家以前并无太多交集，也没怎么来往过，林总夫妇去世时，宁家甚至没派人去吊唁。”

他平静地叙述，但之前也被震惊过。难怪昨晚肖总会认错人，对比过照片，两人单从五官看，确实非常像。但整体看，又差很多，他们前太太清纯甜美，找出来的照片基本都是笑着的，满脸的胶原蛋白。至于昨晚那位宁小姐，美是美，可能因为消瘦，衬出了几分清冷凉薄的感觉，全程都没笑过，脾气也不怎么好的样子。乍一看，根本无法将两人联系起来。助理说完，肖聿没出声，深沉的目光正定格在平板上，两指触碰，缓缓放大。一张证件照，女孩穿着学士服，淡的几乎没有的笑容，秀美恬静。他看得久久出神，冷酷英俊的脸静止不动，也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车钥匙给我。”

助理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话，“您要去哪，我送您。”

男人漠然地瞟他一眼。助理心一颤，连忙将车钥匙掏出来奉上。肖聿此时心绪很乱，眼下的一切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和一张迫切想看到的脸。把震个不停的手机扔给助理，他拿着车钥匙和平板，独自驾车离开了公司。……宁氏公司的户外停车场。“砰！”

一声震天巨响突然传遍四周，惊的保安赶紧跑过去查看。一群人到了现场，齐齐愕然地说不出话。两车相撞，看事故，应该是侧方突然冲出来的车子导致，力道惊人，车头都撞歪了。西装身影踉跄地扶着车门下车，肖聿按着快要炸开的头，昨晚的重创还没好，现在又来一击，晕眩的几乎站不稳。保安一时没认出他，倒是一眼认出了另一辆车子下来的男人。肖聿拧眉缓了片刻，抬眸，声音一下冷的逼人，忍着暴怒，“裴知树，你发什么疯！”

“抱歉，飘太快，一时没刹住。”

黑色大G旁的男人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袖口，面上噙着薄笑，仿佛没看到自己的车，惋惜的目光放在了那辆限量款劳斯莱斯上，摇摇头，“原来是肖总的车啊，我这小破车今天算是撞大运了，这车整个海城应该也没几辆，不过，倒也可惜了。”

肖聿，“……”一群保安默默扫了眼两辆豪车。百万级对千万级，嗯，确实是小破车。肖聿阴鸷地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这哪里有半分歉疚的样子，他还不至于蠢到看不出来他有意还是无意的。刚才明显是加速冲过来的，要不是躲闪及时，他现在大概得躺着出去。裴知树随手将车钥匙扔给了保安，笑的一派轻松，“没什么意思，该赔多少赔多少，到肖总满意为止。”

肖聿冷眸一深，“宁宇安让你来的？除非我死，他还以为能躲一辈子？”

裴知树双手环胸，嗤笑一声，摇摇头，“啧，前脚骚扰女人，后脚又追着男人不放，肖总这私生活乱的连裴某都自愧不如了。”

一群保安，“……”肖聿怒极反笑，冷冷讥讽，“他说了什么就让你这么跑过来发疯？这么能替他卖命，就不怕他哪天从背后捅你一刀？”

整个海城谁不知道，这俩人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裴知树挑高了眉，“所以肖总之前三番两次的挖墙脚，就是想让我替你卖命，好捅他刀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保安脸色都变得微妙了。还真不把他们当外人啊。肖聿也被他直白的一句卡了两秒。他确实有意挖人，但奈何每次都是不明缘由的被拒。直觉上，裴知树对他似乎有种莫名的敌意，却又说不上从哪来的。裴知树俊美的脸上笑意漫出嘲弄，“肖总就不担心我能捅他也能捅你？不过，现在倒是觉得，跟着他再不济，也总比跟着一个喝点酒就到处发情的老板脸上有光。”

“你！”

肖聿来不及说完的话被一声大喊打断。“肖总！他在这！在这里！”

不远处突然冒出的一大批媒体记者发现他，朝着这边蜂拥而来。肖聿本就冷峻的脸愈发阴沉，咬牙切齿，“裴知树，这才是你堵在这里的目的？”

昨晚的监控视频为什么没压下去，还在网上发酵的那么激烈。还有现在这些媒体……宁宇安耍不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绝对符合他裴知树的臭德性，简直就是个疯子。裴知树没理他，勾唇邪笑，对着那些保安摆摆手，“必要的时候帮肖总挡着点，肖氏丢人可不能连宁氏一起。”

“呃……是，裴总。”

肖聿一张俊脸阴冷的仿佛要滴出水。车子坏了，走不了，他下意识的去掏手机才想起根本没带，脸色一下更难看了。裴知树在媒体冲到跟前的前一秒，头也不回的走了，背过身的眼神只剩一片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