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撞见他,谁也没料到。毕竟是我同意你回来的,如果他让你这三年的治疗前功尽弃,我有很大责任,只有让陆林确认过,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再把你送回去。”
那边的环境安静,又有他爸妈陪着,也更适合疗养。办公室就两个人,宁语帆听完,沉默了好一会,放在膝盖的手蜷了蜷,干干地扯动红唇,“宁总,陆医生应该也告诉你了,我现在工作完全没有问题。”
宁宇安看着面前白净清冷的小脸,温和的眸子眯长了点,隐约闪过锐利,“那晚你打人的时候在想什么?”
陆林告诉他的只有结果,不会将一些隐私透露出来。监控他也看了,旁人大概看不出来,但他一眼就能察觉出她的不正常。宁语帆身子僵硬了一瞬,平静地回,“没想什么。”
准确地说,是大脑一片空白,短暂性头痛,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这种感觉,前两年,她每天都在经历。但近一年都很少出现问题,她不觉得这一次就代表什么。她不想一直像个废人一样。不等宁宇安再继续追问下去,宁语帆抬起眸,看着男人斯文儒雅的脸庞,徐徐淡然地道:“你放心,不管是谁都不会再刺激我去犯傻了,死过一次,总会清醒一点。”
宁宇安没吭声,镜片下的眸子不露声色地细细打量她。他们都明白,这不是想与不想,病发的时候,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但此时说这个显然过于沉重了,她看起来也并不想提及的样子。宁宇安推了推眼镜,身子后倾,手随意的搭在椅子扶手上,笑容也放松下来,“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没人敢动你,你姓宁,宁家户口本上真实存在的人,自然也就是我妹妹。”
宁语帆望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沉寂的眸漾起暖意。在国外,来往不便,这三年,她和宁宇安见面的次数没超过十次,甚至没说过几句话。但她能感受到宁家所有人对她是真的好,宁家二老也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从医院睁开眼,三张陌生的面孔露出的惊喜和关心。“不是来工作的吗?想好去哪个岗位了?”
宁宇安闲聊似的转移了话题。“都可以,你安排吧。”
宁宇安扶着眼镜笑了笑,随后按了内线电话,把助理叫进来。几分钟后,宁语帆刚走,在楼下抽了几根烟的裴知树后脚就进了办公室。“她想去哪里?”
“让我随便安排。”
裴知树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你应该明白,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高强度的工作。”
宁宇安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低笑的嗓音缠了一层玩味,“所以啊,她的工作量由你决定,树树,不用太感谢我。”
裴知树,“……”“那边不适合她。”
“你应该相信她,让她在这里找到存在感,才能慢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些年,她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一个人身上,得不到任何回应才憋出的病。自我否定的意识太过强烈,人的欲望也会跟着变低。”
裴知树不语,看着窗外,深眸浓稠如墨。许久之后,他转过头瞥向办公桌后那个温和从容的男人,眉眼一压,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宁宇安好看的手指缓慢地敲着桌面,懒懒失笑,“你真当自己是战神?再像以前那样来回奔波,不用等她痊愈,你也差不多把自己折腾没了,倒时候还不是便宜了别人?你把她带在身边,也能给我省不少事,劳逸结合,我这个领导都不在乎,你还不乐意。”
他的担心还真不是说笑,照裴知树以前那样没日没夜的连轴转,铁打的身体也得废,弄不好他真的要损失惨重。有宁语帆在,他出勤率都能提升不少。作为老板,必须要多方考虑。见他一脸黑线的仿佛被气到失语,宁宇安笑眯眯地又补了一刀,“而且,你别忘了,她现在感知很低,不止对你,是对所有人和事都提不起兴趣,你小心她那个迷倒万千少女的前夫回来捡漏,她脑子不清晰,你也跟着犯浑?后面会发生什么,你不会预料不到吧?”
肖聿已经在调查了,看样子是不会轻易罢休。裴知树眼皮垂下,原本就有些阴沉的眉眼,此时更是渗透了化不开的寒意。他摁了摁眉心,烦躁地咬出一句话,“女人都没你能聒噪,你可以闭嘴了!”
“……”见他要走,宁宇安喊道:“等等,上午有两个重要的会,你帮我去盯着。”
裴知树面无表情,“你要干什么?”
宁宇安太阳穴两侧突突跳了跳,风度尽失,没好气地瞪他,“你他么说我能干什么?这两天被你拉着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都晚,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能熬?我说你到底是怕她住不惯,还是怕她爱上我?”
裴知树,“……”宁宇安摸着下巴,挑衅地嗤笑了下,“照你这样总拿我当挡箭牌,还真说不定,小姑娘心思单纯,谁对她好她就容易爱谁。”
裴知树冷冷睨他一眼,“看来你脑子也病得不轻,让陆林来给你治治。”
说完,他打开门就走了。……宁语帆办理好入职,被人事带去了投资部。光线明亮,充盈办公区每个角落。她一出现,整个部门,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惊艳。又美又白,有着江南女孩的温婉骨相,但气质清冷的过分,眉眼也淡漠的很。任谁一眼看了都觉得是朵高不可攀的雪山之花,直接灭了自找没趣的心思。整个部门分了很多小组,穿过一排排坐满的工位,最后一排有一个空桌。不需要跟众人介绍什么,人事指了指,笑道:“你就先坐在这吧,一会儿你的领导会安排你的工作。”
宁语帆点头,“谢谢。”
人事走后,她拉开椅子正想清理一下,一抬头就对上几双直愣愣打量的眼神。目测应该都是同一组的,她礼貌地点头回应。从包里拿出湿巾抽了一张,隔壁桌的小姑娘呆呆提醒她,“擦,擦过了,干净的。”
小姑娘眼珠子骨碌碌地往旁边办公室的门转了转,想起刚才的一幕,恍然顿悟。老大一阵风似的路过,在这抹了半天的桌子,原来是为了新人。呜呜,差点把她小心脏都要吓出来了,还以为摸鱼被发现了。宁语帆以为是保洁做的,看了看她,并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就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