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宇安放下手机，捏了捏肩膀，站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来，笑道：“没事，该处理的都处理差不多了。”

大部分都是今天上门的那些家族，打电话到他这，想约她这几天出去喝喝茶。知道她不喜欢，也看透那些人的心思，他自然都给婉拒了。宁语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面前气质清润的男人，眼神打量了好几秒，意味深长地问了句，“大哥，你跟程少他们今天下午玩的很尽兴？”

她之前进门，在楼下顺便瞄了眼佣人手里的礼金名单，程少他们的也都是跟其他宾客一样，大概也都是让手下人提前准备的。至于，她今晚签的那些，根本都没写在里面。看来，那些应该都是后来玩的时候现掏的，还都输给了裴知树一个人。一直玩，一直输，不用猜都能想到几个人走的时候脸色不会太好。宁宇安自然听出了什么，在她对面坐下来，表情也没变化，不温不火地笑了，“消遣嘛，自然是尽兴而归，他们也不是玩不起的人，不至于输两场，还记挂上了。”

能玩得起，但被这样玩，心里估计也够不快的。虽然最后知道了都是给宁语帆的，但也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这一个个今晚回去，大概要膈应很久。嗯，活该！想到这个，他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低低笑出声，“至于我那些，又没落到外人手里，算不上损失。”

宁语帆卷翘的睫毛动了动，“他一个人坑了你们那么多人，你们就不生气？”

那男人明明可以自己大赚一笔，最后却都给了她。难道……他一开始凑那个局就是为了这个，怕她不收，才找了个见面礼的借口？思及此，宁语帆心中不由动了动，缓缓垂下了睫毛，俏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至于，帆帆，你以为坐在那儿，真的只是为了玩玩？想这么凑一桌可不容易。”

宁宇安眼镜的眸子扫过她，挑眉一笑，“今天去那里的能有几个傻的？不论是谁，身后都背着整个家族企业的利益，如果肖聿不是提前离场，他们大概还会乐意再出点血。”

宁语帆，“……”她滞愣了几秒，“大哥的意思是……他们很想认识裴知树？你们不是都已经很熟了吗？”

这种认识显然不是仅限于知道名字那么简单。但有宁宇安在中间，他们不至于一点交情都没有吧。宁宇安笑笑摊手，“见过，但交集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知树在我这，他又不用看我面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搭理的。”

宁语帆不语，心思百转。交集不多？就她回来这才多久，就能经常碰到他，真想认识，又怎么会遇不到？除非，他是真的谁的面子都不需要给。连这些世家子弟都想攀交，裴知树在海城的势力看来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他很有钱？”

她忽然很直接问道，语气平淡，像是就单纯的好奇。宁宇安怔了下，似笑非笑，眼里闪过兴味，“你不会觉得他很穷吧？他给你那些东西，你没收？”

这个穷，当然不至于是那种普通工薪族，但在宁语帆这种见惯了有钱人的大小姐眼里，大概是真的会觉得比他们要穷很多。那他折腾这半天，白费劲了？“你们这些人把脸看得比命还重，被女人拒绝一下，传出去好像都要抬不起头做人一样，我还能拒绝吗？”

宁语帆凉凉撇嘴。宁宇安，“……”他抬眸看了宁语帆一眼，含着淡笑，“那你可以不用替他心疼了，他不差钱，反正今天来的那些，是没几个人比他有钱的。”

宁语帆，“……”她怔愣了几秒，拧了拧眉，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他不是五年前才进的宁氏吗？就算是公司里传的那样，被富婆包养，也不至于吧，隐藏富豪？还是突然成了谁家的私生子？”

宁宇安噗嗤一声低笑了出来，摸着下巴，偏头打量她，“你怎么突然对他好奇了？他晚上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有很好奇也没有很惊讶的样子，甚至话里也没有任何要揣测两人关系的味道。“没什么，只是要经常打交道的人，难免想多了解一下。”

宁语帆回答的很快，轻描淡写。宁宇安看了看她，起身倒了两杯水回来，递给她一杯，自己又坐下来喝了两口，温润的嗓音带出几分慵懒，“五年前进公司的时候，他确实什么都没有，他妈那个时候因病去世不久，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欠着一屁股债。”

宁语帆低头喝水，粉唇碰着杯岩抿了抿，没说话。脑中映出在他家看到的那张黑白照片。宁宇安，“我那个时候也还在公司基层历练，正好碰到他，看他能力不错，就带他一起做了几个项目，赚了不少，债也还了，他这种人，你现在也了解了一些，有脑子有能力，也有胆子和野心，又死不要脸，自然在哪条路都能吃的很开，所以，后来他就跟我借了一些启动资金，在外面陆陆续续的做了些投资，也都是赚多亏少。”

他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自顾自地道：“反正到目前为止，三教九流，只要是能赚钱的勾当，只要不违法，他基本都会掺和一脚，你还觉得他差钱？”

宁语帆静静听完，安静了好一会，表情也淡淡地始终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她动了动，将杯子放下，抬起小脸看他，不咸不淡地问出疑惑，“他既然有野心，又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一直留在宁氏？因为念着你那些旧情？”

想起今晚他的话，他赚的这些钱里还有宁氏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离开呢？他明明已经有足够的资本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现在还要动不动地做这个跑腿，甚至给她当司机。宁语帆突然有些模糊了，他到底是在为宁家服务……还是单单在为她一个人？喜欢她？试探过，似乎也不像。她也没自恋到，那么多正常的，就看上了她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宁宇安看出她眉眼间的重重心事，俊脸忽然铺上一层薄笑，勾着唇，不轻不重的寻常语调，“这个，就得问他自己了，我一向懒得插手他的私生活，或许，他就是个念旧的人呢。”

宁语帆嗅着屋内木质家具的清香，一时间没说话，也因为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里也突然乱七八糟的涌了很多东西，心情也莫名烦躁沉闷起来。同样的五年，她甚至无意识的冒出了同一个时间空间内她当时在干什么？她那时刚风风光光的嫁入肖家，满心欢喜的想把自己交给肖聿，和裴知树好像还是两条根本不可能交集的平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