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帆瞳眸微微睁大了点,重新仰头看他,一时无法反驳。过了片刻,她声音冰冷又僵硬地问,“你既然看得这么通透,你看上我什么了?”
裴知树凝视了她一会,用着一种极其平常的语气,缓缓道:“不缺钱的圈子里自然也不缺美女,你这种除了脸蛋,又冷又木的女人,确实毫无吸引人的特质,能让人一眼记住,也能让人很快失去兴趣,脾气差,不讨喜,又不会撒娇,简直就是最无趣的那种女人,你觉得我能看上你什么?”
宁语帆,“……”她脸色一时间青白交错,变得很不好看。低了低头,她翘起红唇笑了,像是怒极,又像是满不在乎,不急不躁地讽刺,“谢谢,你的评价每一条都很中肯,我就是这种人,但我活着也不是为了像个交际花去讨好所有人的,别人有没有兴趣跟我有多大关系吗?”
“那你还疑惑什么?”
裴知树忽然一笑,低头俯身,大掌像是摸宠物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说的这些不就是你自己心里以为的吗?既然你也看得透彻,也没想去取悦别人,那我看上你哪了很重要吗?所以,说到底,帆帆,你在意的还是我是不是?”
“……”宁语帆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又过了半分钟,她脑子似乎才转过来……又被他绕进去了。她顿时气得咬牙,狠狠拍开他的手,冷着脸瞪他,“裴知树,我说了我不喜欢你,谁在意你了?”
“那你这几天躲着我是为什么?”
他轻轻一笑。从那天办公室出来后,她就有意无意的刻意避着他。和以往在公司的避嫌不同,即使他主动招惹跟她说话,她也冷淡地很,连眼神都透着极致的冷静和疏远。她很聪明,与其让她总是这样猜来猜去,心事重重,她直接问了,他刚才自然也没想再掩饰什么。宁语帆表情变了变。他为什么总能这么敏锐的看穿一切。“突然发现一个对我有企图的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裴知树微微眯起了眼,嗓音似叹息,又低的有些温柔沙哑,“帆帆,我能喜欢别人,就能喜欢你,同样也能再喜欢别人,你之前爱到骨子里都没得到回报,我这动了一点心思而已,你就开始躲,是你太自恋,还是我的诱惑力太大,嗯?”
上班时间,走廊寂静的只有风吹过。宁语帆仰头瞧着他,俏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游戏花丛的人,多情,也最薄情,他对待感情这么清醒理智,她的拒绝对他大概也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半晌,她勾唇,凉凉嗤笑,“我以前虽然是恋爱脑,但眼光也不差,肖聿到你,我的审美不至于降的那么厉害吧?他除了不喜欢我,哪哪都优秀的没得说。至于,我太自恋……”顿了下,她掏出手机,歪着脑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容里的讽刺加深,“我刚刚不过是给花店打个电话,是谁在这傻站着半天,比我还紧张我那个前夫,难不成你是爱上他了?”
她是想给肖聿打来着,但是冷静下来,改了主意。裴知树,“……”所以,被套路的是他?最先经不住刺激的也是他?他确实是见不得她再跟肖聿有任何联系。宁语帆见他成功变了变脸色,眼里得意和算计也愈发明显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在这吹风,那就继续吹吧,我去工作了。”
的确,她有什么好躲的。管不住别人,她还管不住自己吗?死都不怕,再懦弱就不是她的风格了。裴知树表情深沉莫测的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尽头,也看不出恼意,甚至眉心渐渐染上些许柔和。……肖氏集团。刚结束完会议出来的肖聿,一身笔挺西装气场逼人的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高层,穿行在楼道里。快到办公室的路上,忽然冒出来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挡在面前。一排站好,七个人,每人手捧一束鲜花,惊的众人齐齐止步。当然,震惊的他们的不是人,而是那一束束的花……白的白,黄的黄,鲜艳的还滴着水。菊花?清冷的楼道,场面过于诡异……还有丝丝扑面而来的阴森气息。肖聿的助理反应极快,厉声冷斥,“你们是谁!谁让你们送到这来的,快走!”
送花小哥心颤了下,但想起下单人的话,还是鼓起胆子笑着上前,“请问哪位是肖先生,这是一位小姐要送给他的。”
除了为首的肖聿,其他人被震得眼球都要瞪出来了。助理脸色一下大变,猛地看向肖聿,“肖总……”一位小姐?想起这几日肖总让他做的事,那还能有谁。但这送菊花……够狠!肖聿自然也猜到了什么,脸色变得也有些不好,原本就没有感情的眉眼此时寒气更重了,低沉而冷酷地问,“她还说了什么?”
他办公室的位置,她比谁都要熟悉。小哥对上他的眼神,一下如坠冰窖,脸都白了。下单人要求务必送到本人手中,还给了那么多钱,他们自然怎么都会想办法上来。但他突然有些后悔了。“那,那位小姐说……如果您不签收,她还可以送去紫,紫园。”
小哥颤颤巍巍地说完,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又补了最后一句,“她还祝您清明节……快乐。”
本来就知道是个得罪人的单子,但想想也跟他没关系,跑个腿而已,但现在……他完全不敢抬头了,身上也不禁冒出冷汗。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瞪大了眼睛。送菊花……还清明节快乐……还要送去紫园,肖老爷子在那儿要是收到不得气昏过去。整个楼道静悄悄的,他们当然不相信肖总会收,谁敢威胁他,不想活了。有下属想谄媚,笑着趁机打圆场缓和难堪局面,“肖总,肯定是谁的恶作剧,您别管了,等会让人来处理就好了。”
“对对,可能是安保那边疏于管理了。”
“肖总,肯定又是哪个女人故意想吸引您的注意,这些人都太疯狂了。”
这样一说,还真有可能,毕竟想缠上他们肖总的女人还真不少。但谁都没察觉,作为他贴身的助理始终都不敢吭个声。裹着一身戾气的英俊男人,一语不发,静默了片刻,像是从齿缝间挤出了个音,“东西放下。”
“哦哦,好的。”
几人点点头,匆匆将花整齐摆在墙边,然后微笑着鞠躬,又匆匆离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分秒不愿多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