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子,吴王沈之衡,他同父亲素来有嫌隙,不便接触的好,更何况男女相见,终究会惹出些闲话来,我也不想给陆家抹黑。”
小姐能将原因告诉她,自是将她视为心腹,瑾瑜轻轻一颔首,连忙回道:“今日之事,奴婢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陆唤云敛衽莞尔,她喜欢聪明的人,因为说话总是不用太费力。“你派人告诉方丈,就说我偶感身体不适,下次再来拜访,还望方丈见谅,顺便将母亲托我带来的膳食送给方丈。”
她自然知道这般做不对,可以想到沈之衡还在这里,她就是浑身不适,只能下一次再登门道歉了。“是。”
回到陆府,已是日暮。甫一踏进府门,便有丫鬟焦急的上前,停在陆唤云面前,十分恭敬:“老爷让小姐入府,马上前去找他。”
“可有说过何事?”
陆唤云心下自是讶异,因为这个父亲对她来说,几乎是路人的存在,从小到大,就连见面的次数都不多,今日怎会想到见她。丫鬟摇了摇头,陆唤云也无心多说,踏上回廊便朝着松涛院行去,思索良久,陆唤云也找不到前世,父亲是什么原因召见了自己。进入松涛院,就见自家父亲坐在大厅,看似没有什么不妥,可陆唤云却注意到了那双紧蹙的眉头。陆唤云加快了脚步,行到陆徽面前便盈盈一拜:“父亲安康。”
“嗯,坐下吧。”
陆徽虽是而立之年,可依旧是个美髯公子,身着一身深紫的朝服,端端立在她面前,都可以感受到他的英气,数十年宦海浮沉,谁能想到,竟败在了陆湘手上,真是可笑。“过几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了。”
他轻轻一咳,竟有些拘谨,陆唤云坐在梨木椅上,看着一国丞相的父亲这般表情,忍俊不禁。“父亲可有何要吩咐的?”
陆徽心下一狠,颇有些壮士断腕的决绝,一把拿出了袖中一长方形的锦盒,光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轻轻放在桌上,陆徽移开了目光,不再看陆唤云,缓缓说道,虽然是一口官话,可并不乏父亲对女儿一番拳拳爱意。“今日经过偶然买的,便作为你的及笄礼吧。”
心中涌上一抹暖意,陆唤云举目望向陆徽,只感觉脖间有些哽咽:“谢谢父亲,女儿很喜欢。”
“嗯,无事就下去吧。”
陆徽不自然的别开双目。陆唤云起身福礼,瑾瑜上前双手拿过桌上的锦盒,拜别离开。一路上,陆唤云心中渐渐涌上疑虑,前世在她看来,父母感情不和,母亲只知吃斋念佛,父亲官场争斗,就像是陌生的路人,不过被一纸婚书绑在了一起。可是按照父亲对她的态度来看,事实却又不像是表面这般简单。千头万绪寻不到头,不知不觉就到了江虚阁,屋内烛火通明,看样子,应是有人在等着她。陆唤云踏进房内,看着正闭目养神的母亲,连忙屈身行礼。苏络悠悠睁开双眸,转动着手上的佛珠:“你去松涛院了?”
虽说自家母亲常与青灯为伴,可是手掌陆府却半点都没有马虎,这些事情自然瞒不过她,也不用瞒。“是。”
苏络的手一顿,瞥向陆唤云,眼神一冷:“他叫你去松涛院作甚?”
陆唤云心下虽然疑惑,可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照实回话道:“父亲是送予女儿及笄礼。”
“及笄礼?”
瑾瑜上前几步,便将锦盒交给了苏络,打开锦盒,烛光之下是一支流光溢彩的簪子,鬼斧神工,一看便是顶好的手艺。苏络猛的盖上了盒盖,目光悠悠看向苏络,那眼神中包含着太多的情绪,反而让陆唤云不清楚自家母亲真正的情绪。“时候不早了,你们伺候小姐就寝吧。”
只留下这一句话,苏络便踏出的房门,缓缓走出了江虚阁。瑾瑜这又上前将锦盒收好,又吩咐丫鬟伺候陆唤云就寝。早春的夜晚还有着些许寒凉,屋内燃着合欢香,一点点在屋内氤氲看来。陆唤云阖目,脑海当中闪过许多景象,从她初遇沈之衡,再到她一步步除去沈之衡的绊脚石,还有元兴一年的十日屠杀,最后定格在那一抹血色上。陆唤云猛的惊醒,额头的冷汗划过脸颊,不知何时,她的指甲都刺进了手掌,可以感受到稠黏的湿意。眼前视线一暗,几乎是一刹那的时间,陆唤云便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嘴,那手掌之上还沾染着鲜血,鼻尖萦绕上恶心的腥味,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让她那颗心顿时安稳了下来。“不要动,我不会害你。”
这句话,很熟悉,早已被遗忘了的记忆似潮水一般的涌来。及笄礼前三日的夜晚,有贼人潜入,劫持了她作为人质,为了保命,陆唤云救下了这个人。只是此后再无交集,这件事不过是她惊心动魄一生当中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渐渐的,她竟都忘的差不多了。知道了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陆唤云自然从容。“你伤的很重,我这儿有伤药。”
那人的手顿了一顿,便又放开了陆唤云,此时已是深夜,人都沉睡了去。陆唤云便亲自点燃了油灯,下意识的望向了坐在床畔的那人。四目相对,那人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左肩中箭,深入骨,鲜血染红了床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