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擦着眼睛,老泪纵横,容恩蹲到床那边,阎越看不见她,便有些着急,“恩恩——恩恩——”阎夫人眼露哀怨,可为了阎越,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谁让她的傻儿子就是爱着容恩,就是牵挂她。今天,是个好日子,容恩告诉自己不应该哭。她右手拉着床脚,慢慢撑起身,阎越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在她走近后,男子眨了眨眼睛,潭底深处,有柔和的光芒溢出,“恩恩……我,真的睡了很久吗?”
容恩强忍着没有掉泪,那些心酸和挣扎被很好地掩藏在眼眸内,她要如何告诉他,阎越,你睡了两年,你睡得好久好久,她要如何告诉他,以前那个恩恩已经不再纯净如初,她弯下腰,眼泪掉到男人的脸上,阎越笑了笑,单薄的唇瓣轻挽,他想抬起手来摸摸那张脸,可是他的四肢已经不听他的使唤,“看来,我真的睡了好久……让你担心成这样。”
阎越还是很虚弱,说话断断续续的样子。容恩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俯下身,将脸埋在阎越的颈间,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病号服,落在男人因长久不见阳光而白皙的肌肤上。“恩恩……别哭。”
他最怕的就是容恩的眼泪,“我醒了,我不会再睡,恩恩……”刘妈站在角落内默默流泪,若说这是命运的话,这两个孩子,也太苦了,他们相遇在对的时间内,可是这两年的空白,却足够改变很多。阎越沉睡着,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藏山上的美好,可是容恩不是,她经受了生离死别,又经受了阎冥的蓄意报复,到了南夜爵手里,又弄得满身是伤,她如何还能蜕变如初,回到两年前时的模样呢?她抱着阎越,只是不断重复,“你为什么不早点醒来?为什么要我等你两年,为什么啊——”哀戚的嗓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沙哑,容恩双手紧紧抱住阎越的身体,边上的小护士红着眼睛,背过身去,两个人的感情,要如何坚定炽热,才能有这般守候与等待?容恩的哭声到了最后便无力地断下去,她心里百感交集,真觉得酸涩无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始至终,阎冥都站在边上,这份幸福,他永远都融入不进去。“恩恩,对不起……”阎越以为,是他令她伤心了,等待的这两年,他能想象容恩是在怎样的煎熬下渡过的。“不要说对不起,不要——”容恩抬起头,一双眼睛哭成红肿,该说对不起的是她,而不应该由阎越说出这三个字。容恩想到什么,便起身从兜内掏出那条项链,“还记得这个吗?是你亲手为我戴上的。”
星形的坠子落到阎越面前,闪耀的光环依旧惊艳夺目,阎越扯动嘴角,刚要开口,却剧烈地喘了起来。他俊脸因缺氧而通红,急喘的动作引来胸口急剧起伏,容恩吓了一大跳,边上的阎夫人赶忙推开她,“越,你怎么样了?越……”“不好,是他哮喘发作了。”
主治医生赶忙令护士取来喷雾,容恩被众人推挤到人墙后,在阎越稳定下来后,阎夫人的修养再度被丢开,破口骂道,“你这个扫把星,你为什么还要出现,越只要碰到你就会倒霉……”“妈——”阎越语气有些激动,“你怎么,这样说她?”
“越,你不知道她……”阎守毅忙拉住她的手,“越才醒过来,你就不能给他安静下吗?”
容恩拽着那条项链,脸色被方才的意外吓得煞白,阎冥眉头拧了下,走上前道,“把你的项链给我看看。”
她不明所以,在对上那双和阎越相同的眼眸,将项链交到他手里。“这是火星项链,”阎冥拿着它来到阎越床边,仔细端详后,忽得便沉下脸色,他现在才想起杂志上关于这款项链的报道,其上的星形坠子,其实有个暗扣,当初采访这项链的设计师时,他说这个精妙是他的妻子突发奇想加入的,里面,能容下一滴香水的容量。阎冥将坠子摊放在手心内,果见后面有个细微的暗扣,他用手指轻拨了下,打开之时,里面有橘黄色的粉末逸出。医生清楚阎越的过敏源,一眼便认出来,“这项链里面怎么会有鹤望兰花粉?”
容恩惊怔不已,脑子完全处于空白,阎夫人失声尖叫,“你想害死越,你为什么心肠这么歹毒……”“我没有!”
她百口莫辩,“我根本不知道项链里面会藏着这样的东西……”阎冥脸色阴鸷,眸子冷淡,“这条项链一直放在什么地方,还有谁接触过吗?”
容恩都是随身带着的,就藏在御景苑主卧内的那个床头柜里面。“莫非……”阎冥没有说出南夜爵的名字,可容恩从他的眼神里面已经猜出来,她想也不想地否认道,“不可能,没有人碰过。”
南夜爵并不知道阎越会对鹤望兰过敏,这件事上,她相信他。容恩仔细回想,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这条项链是两年前越亲手为我戴上的,而他哮喘发作,就是在给我戴项链的时候,我一直想不通当初的衣服上为什么会沾有鹤望兰花粉,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条项链?”
“对,”那名主治医生至今仍记得,“当初的那套衣服,就是在领口上找到的那种花粉。”
也就是说,这条项链在到容恩手上之前,就已经藏有鹤望兰花粉。阎冥抬头望向容恩,只一眼,便神色复杂。“那会是谁?”
阎守毅神色肃穆。阎越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些端倪,他眼眸黯淡,顿觉痛心,“妈,难道你们以为是恩恩要害我吗?”
阎夫人僵着脸没有说话,但神色已经说明一切。阎越唇瓣若有若无地勾起抹宠溺,他说的话并不多,因为还没有多余的力气,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凿在人的心里面,深刻抨击,“就算你们要怀疑任何人……都不要将恩恩掺进去,因为她不会……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