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他发病,可别吓到才好。在昏倒之前,顾无言看到了师伯出现,他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师父!师父快来!”
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闾丘阳云沉着脸色蹲在顾无言的旁边。“他方才动灵气了?”
姜汾微微一顿,连忙道,“师兄使用了修为压制,没动手。”
难道是因为为她出头……闾丘阳云的眼中闪过的一抹不赞同,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打横抱起躺在地上的人,还用灵气提气了小丫头。一个瞬移回了变异峰。把人放在床上,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穿着青衣的美貌大叔敲响了门。“火急火燎的把我叫来,这小子又作什么死了?”
看到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桑吴真君面色一顿。放开了握着大师兄的手,姜汾沉默地站了起来,恭敬行礼。“姜汾见过桑吴真君。”
这位是炼丹峰的峰主,医术高强,一手炼丹术更是出神入化,在刚刚进入变异峰的时候,也曾经被闾丘阳云请来为她看过身子。关键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寒暄了,姜汾飞快的把位置给让出来,桑吴真君坐在床前查看病情。他本来是皱着眉头的,慢慢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喂了一颗丹药之后,后来干脆收回了手,脸色舒缓下来。注意到这个小表情的姜汾眼睛一亮。“真君,能治吗?”
桑吴干脆利落,“救不了,安排棺材吧。”
姜汾:“……”他一边拿出了一排金色的针,嘴巴还絮絮叨叨的。“他这种灵根能够活这么多年,还修到了金丹后期本来就是奇迹,这小子倒是硬骨头,也挺能作死的,竟然还敢动用灵气?”
灵气?姜汾也顾不上自责了,只是诚恳的看着,“请真君救师兄。”
桑吴真君显得很是暴躁,“救救救!他这么不听话,你让老夫拿什么救!”
一直没有出声的闾丘阳云抬起了头,“还请真君尽力。”
桑吴面色一顿,原本还有一大串发脾气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憋得他难受极了。“真尊,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情况…”沉默的坐在椅子上,闾丘阳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吴桑,又重复了一句。“还请真君尽力。”
看着那双淡漠如尘的眼睛,桑吴消停了,默默的拿出了一颗丹药塞到了顾无言嘴里。都照顾了100多年了,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管是一定会管的,只是想抱怨而已…“尽力…哪敢不尽力啊…”您都这么看着我了……看着躺在床上,面色白的像一张纸的顾无言,桑吴心疼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呢?”
姜汾沉默的抓住了大师兄的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拿出了一个玉盒子。“真君,这个能给大师兄吗?”
什么珍贵的丹药他这里没有……可看着小团子亮晶晶的眼睛,他把东西接了过来。打开盒子,一股诱人的味道传出,桑吴睁大了眼,再次开口声音都劈了。“八品回魂丹?”
这样的宝贝,连他都只见过几回。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的闾丘阳云,吴桑心中感慨。果然和传言中一样的宠。依依不舍的把盖子合上,塞到小丫头的怀里。“自己收着吧,小丫头,你师兄服过了。”
“服过了?”
姜汾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八品回魂丹可活死人肉白骨,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把人给拉回来?既然已经服用过了,为什么大师兄的身体还会这么差?大概也是知道姜汾的疑惑,吴桑叹了口气。“他的灵根不稳定性你是知道的吧,这也就罢了,他的身体比灵根更脆弱。”
姜汾皱了皱眉头,“更脆弱?”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残忍的事情,吴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看向顾无言,幽幽的叹了口气。“听说过凡间的一种刑法吗,凌迟处死。”
“凌迟处死…”姜汾嘴中喃喃,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看向了顾无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是凡间最残忍的一种刑法,又叫做千刀万剐。”
把人绑在刑柱上,用极细极快的刀切割身上的肉,每一次都带出薄如蝉翼的一小块,在这期间,他们会使用任何手段增加痛苦,却不让人轻易死去。若是技术高超的行刑者,能够切割3000多刀才叫人毙命,遇上了这种刑罚,死的快反而是个解脱。“2614刀啊!”
吴桑的眼中闪过的一抹阴霾。“百年前,这小子被带回来的时候,都成了一具骨架子,整个人血肉模糊,一点点的碎肉粘在了骨头上,真尊费尽心思找来了八品回魂丹,老夫倾尽所能,才把他的命保了下来。”
如今,顾无言的这一身血肉,几乎都是后天长出来的。旁人修炼是享受,他在修炼之时,灵气穿过全身回归丹田,痛苦虽比不上千刀万剐,却也不差什么了。“老夫早就嘱咐过了,他的肉身经不起折腾,若是想要再多活几年,就不要修炼,不要动用灵气,什么都不要做!”
顾无言如今都已经金丹后期了,安稳享乐也能在活四五百年。吴桑实在是不明白,有能够活得舒坦一些的办法,顾无言为何不做。“老夫至今没想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
忍受着年复一年的痛苦,究竟想做什么呢?一字一句敲在姜汾的心里,她看着躺在床上白衣洁净,如琼枝玉树的顾无言,只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她印象中的大师兄,温文尔雅,芝兰玉树,师弟师妹们再吵闹都没能让他露出半点不耐,永远都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不染尘埃。这样如玉树琼风的公子,该是尽得天地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被上苍所宠爱着的。可那个总会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的无言师兄,却有这样伤痕累累的身躯。这样美好的人,却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她默默的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大师兄的手,唯恐力气太大伤了他。再次开口,声音中都带着些杀意。“谁干的,就算是对手,杀人也不过头点地。”
吴桑苦笑一声。“若是对手,那还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