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有点儿一笑泯恩仇的意思。虽然很快就各自去忙各自的，可是微信联络恢复了。是林梦溪先给苏晓发的微信：【老铁，原谅我呗。】苏晓回复：【早就原谅了！】两人约着去了一家幽静的小酒馆，听着舒缓的民谣，面对面坐着，沉默一会儿就开始大笑，大笑一会儿又沉默，服务员时不时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瞄她们，她们也完全不在意。苏晓撑着下巴端详着林梦溪的脸：“亲，又被何洛甩了吧？”

“你怎么知道？”

林梦溪明明在笑，可眼眶里已经含满了泪。自从和何洛再次闹掰，她就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可是苏晓一问她，撑了这么久的她，再也撑不住了。她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抹了一把眼泪就继续倒酒了。“我当然知道，旁观者清！何洛就是在耍你，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呀，玩了半辈子鹰结果被鹰啄了眼！”

这是苏晓现在最想说的话。她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不用那么委婉。有些话，说得重一些反而好，能让林梦溪清醒。林梦溪又抹了一把眼泪，一口气干了一杯白酒，喃喃道：“这大概是我的报应吧！”

她觉得是她离婚以后太放飞自我，玩男人玩得太多，连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苏晓苦笑：“老天爷那么忙，哪顾得上管你这点儿破事。不要信这些，现在清醒了也不晚！你还年轻，未来有很多可能！”

“唉，过了三十岁，哪里还敢说自己年轻啊。早晚得面对现实，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

靠谱的男人？苏晓觉得林梦溪说的简直就是笑话。林梦溪离婚就是因为她前夫当时出轨，而她呢，章恒出轨。连她认为的最不可能出轨的哥哥苏成都出轨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男人全员出轨的世界？苏晓闷头喝了两杯酒，脑子开始飘飘忽忽，话也多了起来。她越来越享受这种微醺的感觉了，可以暂时抛下那个理智清晰的苏晓，做回真实的自己。“梦溪啊，我和章恒算是彻底完了。我现在看到他就恶心，你知道吗？是恶心！”

说出这句话时连苏晓都吃了一惊。她怎么可以用恶心来形容章恒呢？毕竟，即使知道章恒在外面有不只一个暧昧对象，可她到底没有捉奸在床，两个人也保持着相对平和的关系。她不应该觉得他恶心。“那你们多久没做过了？”

林梦溪说话一向直白。要是放在往常，苏晓一定不会回答，可这次借着酒劲，她如实说：“半年多了吧，记不清了！”

“那你的生理需求怎么解决？”

苏晓还是不习惯在公开场合和别人聊这个，她转头看向别处，含糊地说：“用工具！”

甚至到现在为止，她也只用过一次而已。在好朋友面前，她也是要面子的，不想给她继续深聊这个话题的机会。“老是用工具对身体也不好，女人啊，想要保持身体和精神的年轻，还是得需要男人的滋养。你和洛一凡都够纯情的，你们这算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吗？”

“我们……”苏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们现在算是恋爱吗？她说不清！要说是柏拉图的精神恋爱，倒也还算贴切。林梦溪喝得脸颊微红，眯起眼睛看着苏晓：“你呀，就是太冷静了。看我，想燃烧自己就尽情燃烧，管他明天会发生什么。”

苏晓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哪里是说燃烧就燃烧的。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居然一直坐到了酒馆打烊。苏晓回到家时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壁灯，女儿们的房间静悄悄的，这么晚了，一定睡了。书房的门紧闭着，也不知道章恒回来了没有。她的步子有点儿不稳，勉强扶着墙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推开卧室的门。章恒正斜倚着床头看手机，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苏晓一眼。“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和梦溪去喝酒了！”

“以后少喝点儿，大晚上的，你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安全！”

这算是关心吗？苏晓冷嗤一声，心想着，姑且当成关心好了。她洗了个澡出来，躺到床上，把手机调成静音，准备睡觉。章恒关掉灯，突然把枕头往苏晓的身边靠了靠，低声问：“你……想做吗？”

他的话，在幽深如墨的夜里像是某种蛊，招摇着，又带着神秘的诱惑力破空而来。苏晓不想，可她的身子却在章恒把手放到她脖子上时瞬间变得僵硬。那只手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爬，很轻，很慢，犹如蜿蜒游走的小蛇，勾得她心里痒痒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在想，如果躺在身边的人是洛一凡，正在抚摸她的人是他会是怎么样？一刹那的分神，让章恒以为她这是默许了。章恒喘着粗气，翻身压住了苏晓。淡淡的月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斜照进来，苏晓盯着眼前放大版的那张脸。他双手撑在苏晓的身侧，因为胳膊用力，所以脸憋得有点儿通红，连眼珠子都鼓出来了一些，说不出的怪异。此时，他鼻息滚烫，眼里盛满了晴欲。这样的章恒让苏晓很是陌生，因为陌生而催生出抗拒。他的手劲很大，像是裹着火苗在苏晓的身上滚过，苏晓感觉到了痛，像是猛然意识到什么，拼命挣扎起来。她以为他会停下，可是并没有。章恒像是和她较上了劲，她越是抗拒，他越是固执地要得到她。苏晓的心里竟油然生出一股被侵犯的屈辱感。她倾尽全力和章恒对抗。两个人哪里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分明就是一对绝望愤恨的死对头在拼死肉搏，似乎不争出个高下就不罢休。苏晓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两个字：“滚开！”

章恒终于停止了动作，怔怔地看着她：“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