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视角,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成了一个旁观者。她清楚地看到另一个自己赔着笑脸把亮亮接进家门,紧接着,宋涵雨就出现了。那个她还没有开口就被宋涵雨狠狠甩了两个耳光,骂她是贱货。就在苏晓隐隐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梦中时,不知怎么一脚踩空掉进另一个空间。穿着新郎装的洛一凡笑着对她招招手,让她过去给他父母敬茶。她刚把茶杯举起来,就被那对老人打翻。他们一个揪住她的头发,一个对她拳打脚踢,洛一凡被一群人拦着,满脸焦急却无法救她。拳脚落在身上,竟然只是麻麻的,不疼。她抱着头,大声喊着,她不会嫁给洛一凡的,可是没有人听她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跑,后面有一群狼狗拼命追她,耳边不时传来丁微凶狠的声音:“咬死她!我不要这样的女人当我儿子的后妈!她应该去死,去死……”她不知道在哪里跑,深一脚浅一脚,完全辨别不出方向。狼狗狂吠着,差一点儿就能咬到她的胳膊和裤角,她感觉到动物黏腻的唾液,吓得更加拼命狂奔。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不远处出现了欢欢和乐乐。她想喊“快跑”,可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拼命地对女儿们挥舞着手臂,示意她们快离开,可她们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转眼间,狼狗越过她,扑向欢欢和乐乐。苏晓绝望地哭了,即使是哭,依旧没有声音。她惊醒的时候,深信自己一定发出了不小的惊叫,因为喉咙又干又哑,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身边的章恒睡得正香,他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没有兴趣去看,慢吞吞地去卫生间冲澡。上大学的时候她修过心理学的课程,记得弗洛依德有一个关于梦的理论,梦是潜在愿望的达成。她仔仔细细地回想着那几个梦。第一个梦,她绝不可能是盼着亮亮和宋涵雨来,可能只是希望那种情况不要出现。那第二个梦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潜意识里想过以后嫁给洛一凡呢?这个念头把她吓了一跳。她和洛一凡之间隔着的又岂止是千山万水,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爱情可以打败一切吗?以前她坚信,可是现在她不信了。第二个梦,也只是一个梦而已。至于第三个梦就比较好解释了,她拼命地想要救女儿,她爱她们,希望她们躲过危险,转危为安。章恒又说梦话了,他喃喃地说:“涵雨,答应你的条件我一定会记住……”他答应过宋涵雨什么条件?苏晓有那么一丝的好奇,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她很快就要和章恒没关系了,他和宋涵雨之间有什么交易,和她有什么关系?过了一会儿,章恒的声音带了哭腔:“要是有更好的去处,我早就走了,还用在这儿受这种窝囊气。妈的,拿着鸡毛当令箭,看老子再拿下几个大单灭了他的威风……”后面说了什么,一点儿都听不清了。苏晓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心下微微恻然。过了三十岁,上有老,下有小,谁没有压力?她还不是一样?每天累成狗,不过就是为了碎银几两。第二天上班,她不断地打哈欠,感觉全身酸软,脑子也有点儿缺氧。有一份文件,她本来要亲自送到洛总那里去,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总监喊她过去说有事要商量,她只好把文件交给小曼。从总监办公室出来以后,她给洛总发了一条微信,问他收到那份文件没有,洛总说收到了,她这才放了心。那份文件事关SAL项目的核心数据,绝不能掉以轻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小曼对她笑的时候,总像是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得意。是哪里出了问题吗?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直接去了洛总办公室一趟,把那份文件又仔仔细细地核对了一遍,一颗心这才放回到肚子里。洛总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说:“把小曼调到别的部门去,怎么样?”
苏晓何尝不想啊?可是她还有把柄握在小曼的手里,生怕她又拿那段亲密视频说事。表面上她是上司小曼是助理,可事实上,她在面对小曼时是极心虚的。她在公司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属实不易,她无法想象自己身败名裂之后怎么生活下去。毕竟,离婚以后她还要靠这份工作养活两个女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没事,她做我助理这么多年,我用惯了,先这样吧。”
“你这样不累吗?身边最亲近的人却要你这么提防着。”
苏晓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洛总知道她主意正,便没有劝她,挥挥手示意她离开。咖啡杯空了,她想让小曼帮她倒一杯,发现她不在工位上。她只好自己去了茶水间。此时,茶水间并没有人,她正在冲咖啡,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斜对面的储藏室传来。“一凡,我要你!你不需要你负责任,我现在就要,啊啊……”几声娇柔的低吟冲进耳朵,苏晓怔怔地盯着那扇门,一时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们俩终究还是在一起了!很好,很好……她努力地让自己这么想。撞击声、粗喘、低唱交织在一起。苏晓心灵深处藏着那个纯情的男人洛一凡,在这一刻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