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喜欢亮亮？”

“喜欢不喜欢谈不上！”

宋涵雨目光躲闪，并不正面回答。“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结婚了，你还会对亮亮这么冷淡吗？”

“当然不会，他毕竟是你的亲儿子嘛。不过，我们要真的结婚了，我还是希望你把亮亮送回乡下去，逢年过节咱们去看看他就行了。我还想生个我们自己的宝宝呢，别人生的哪有自己生的亲，对不对？”

她的脸上盖着面膜，没办法看到表情。章恒看着她，只觉得一颗心一点点往下沉。现在的他真是进退两难。他越来越不喜欢宋涵雨了，可她偏又铁了心要跟着她，完全不在乎他现在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娶她吗？他不想。不娶，似乎良心上又过不去。宋涵雨对亮亮的态度，让他心寒。当时丁微刚去世的时候，宋涵雨还说，亮亮没了妈，挺可怜的，她以后一定会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他。事实上，自从她搬进来，就对亮亮各种嫌弃和冷眼，不然亮亮怎么越来越不愿意回家呢？曾经在他眼里单纯又善良的女孩，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他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宋涵雨敷完面膜，催着章恒赶紧去睡觉。这个睡觉，当然不是字面意思。她想怀上章恒的孩子，逼他负责，然后顺理成章地和他领证结婚。每天晚上对章恒来说都是折磨。他不是柳下惠，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可只要一想到碰了她，很可能会让她怀孕，他就不想了。宋涵雨总是说：“你就是不爱我，不然怎么可能不想和我生孩子？现在奉子成婚的多了，怎么我们就不行？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他每次半推半就，敷衍几下就停下了。不敢到最后一步，更多的是出于自私。他不想负责。随便宋涵雨怎么想他，他就是不要。宋涵雨到底年轻，她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和他耗，她不信搞不定他，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罢了。章恒才刚躺到床上，宋涵雨就脱了衣服凑过来。她亲他的嘴唇，亲他的脖子，亲他的胸肌，两只手一点儿都不老实，专拣章恒敏感的地方，又是摸又是捏。她最近迷上了小电影，不断地把一些花活用到章恒身上。可惜，章恒只要一亲近她，就会想到自己和苏晓翻滚旖旎的画面。那样的激情，那样的绵绵情意，那样的亢奋昂扬，在那之后再也不会有了。他提不起精神来。甚至被胡乱折腾不得其法的宋涵雨搞得都不举了。他终于自暴自弃地承认：“我不行了，你别白费功夫了！”

这让宋涵雨也很是沮丧。“明天咱们去中医院看看，让大夫开点儿中药调理一下吧。”

“不了，没空！”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着自己不举。多好，省得宋涵雨再折腾了。章恒妈赌气回了乡下，亮亮又不肯回家，宋涵雨终于过上了一直很向往的二人世界。她倒是很享受，可章恒却不，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晚回家，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因为他工作不稳定，宋涵雨倒是没有起过疑心。直到有一次，她参加完应酬回家，看到章恒背着包进了一家小旅馆，这才真正意识到，章恒是故意在躲着她。为什么呢？因为他不喜欢她了。这个直觉，几乎让她彻底崩溃。他现在混到这个份儿上，她依旧不离不弃，厚着脸皮住到他家里去，忍受他妈妈的冷嘲热讽，处理各种琐碎的家事。她图什么？因为她爱他，希望和他有一个好的结局。他凭什么要这么对她？宋涵雨哭着冲进那间小旅馆，找到章恒的房间，一脚踢开了门。逼仄潮湿的房间，简陋的床，洗得发白的被子，没有空调没有独立卫生间，转身都转不开。他宁可住在这里，也不要看到她。“章恒，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我都低到尘埃里了，你眼瞎吗？看不到吗？”

章恒把啃了几口馒头扔到桌上，淡淡地看着她：“我配不上你！”

像宋涵雨这么年轻明艳，工作能力又强的女孩，应该有一个好归宿，而那个好归宿，绝不可能是他。他感激她的陪伴，不能撵她走。他想等着她想明白了自己离开，可是目前来看，她恐怕不会。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不撞南墙，她大概是不会回头的。他只能等，默默的，被动地等待，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章恒，你混蛋！现在说这话，早干吗去了？你明明就是心里惦记着苏晓，不想和我在一起。少在这儿扯这些借口！我告诉你，这辈子，我这个人，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我付出了，必须得到回报！想回头去找苏晓，门儿都没有！”

此时的宋涵雨俨然就是一个泼妇，她揪住章恒的衣领就把他扯出了那间小旅馆。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章恒突然想起苏晓，曾经，她也有像泼妇的时候！女人何其不同，可有时候又何其相似！他苦笑，沉默了。回到家的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宋涵雨不停地碎碎念，他却沉默得像个影子。接到达宁公司面试电话的时候，章恒刚睡醒，脑子还是迷糊的，下意识的反应是对方打错了。达宁公司！销售部组长！要知道达宁可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公司，去年上市以后势头强劲，员工福利好，发展前途光明，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他不太记得自己有没有投过简历了，可既然对方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那肯定是投过的。收拾齐整去面试，一切都顺利得不得了。面试官很看好他，当下就定了他。这个好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把他彻底砸晕了。他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而此时，有一个人刚好进了旁边的电梯。他们擦肩而过，谁也没看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