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结婚的时候，他们还挺开明挺民主的，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事先商量好的。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我现在和他们闹得挺僵的。】【不就是有三个孩子，还有一个老妈？我都跟章恒说好了的，三个孩子尽量都不管，至于他老妈，尽量让她在老家，不要参与进我们的二人世界。婆媳关系是世界上顶难处理的，还是离远一点儿好。】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又是一条新微信。【在忙吗？以前跟你说话，你都是秒回，这次忙啥呢？一直不理我！】很显然，她是发给她朋友的。不知道怎么一时疏忽，发给了章恒。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发现。父母反对这个事，孙滢从未对章恒提过一个字。可见，她其实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向朋友倾诉也很正常。让章恒感觉颇郁闷的一点是，孙滢的那些要求，有相当一部分他都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明确表示要考虑一下。怎么听孙滢的口气，像是已经和他商量好了一样？章恒感觉自己特别像听墙根的那种人，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孙滢一下。于是编辑了一条微信，正准备发过去，新微信又弹了过来：【好烦好烦啊！依我的内心想法，他的三个孩子，我一个都不想接纳。她前妻以前能带，现在却有事没事往章恒这儿推，不会想着以后渐渐不管了吧？我也不好跟章恒说。】【等我们结婚了，我得尽快要一个孩子，到时候找个机会把三个孩子都推给他前妻好了。抚养费该怎么出怎么出，就不管了。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我真心喜欢不起来，何必勉强自己。】【章恒他妈和他前妻看着跟亲母女似的，关系好得很。以后把老太太也推给苏晓管好了。我们安心过自己的二人世界，有了孩子，就是幸福的三口之家，这样的美好未来，还是值得憧憬一下的。】章恒很震惊。他的手甚至有点儿不受控制地发抖。三个孩子，她一个都不想接纳。他的老妈，她以后想找机会推给苏晓。口口声声说接受他的过去，话说得那么漂亮，却不想接纳他的孩子，一个都不想。他甚至还想过，为免出现婆媳矛盾，可以在附近小区买一套小房子让母亲住，各人有各人的空间，有距离，也方便照顾她的晚年生活。能替孙滢想的，他都努力替她想过了。孙滢的想法，让他大跌眼镜。把自己的老妈推给苏晓！她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苏晓凭什么要照顾他老妈？章恒拨了孙滢的电话。响了一声，那头就接了。孙滢的声音温柔如水：“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我都说了让你留下，你不肯，你看……”“你以为发给朋友的微信，都发到我这里来了！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我想告诉你，可你新的微信又来了。”

他其实怕极了自己打字慢的话，她会在微信里说出更过分的话来，所以立刻打了电话。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孙滢一定有点儿慌。她一定在斟酌，到底怎么解释才能让章恒不生气，才能显得自己不过分。这很难！章恒艰难开口：“孙滢，我跟你说过，希望你说实话！”

他从前两段失败的婚姻之中吸取的最大教训就是，要积极主动地和另一半沟通，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跟孙滢交流的时候，他没有一句是藏着掖着的，都是实话实说。他以为孙滢也足够坦诚。很想发火，反复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他忍住了。发火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得心平气和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呀！”

章恒苦笑：“是吗？”

证据都摆在眼前，还不承认，真是让人无语。“所以，你愿意嫁给我的前提是，我们未来的生活里不要有三个孩子和我妈妈的身影，是吗？”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章恒想再给她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充满真诚。“当然不是！我跟朋友就是发发牢骚，发牢骚你懂吗？就是随便说说，发泄一下情绪。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发牢骚？随便说说？”

章恒忍不住嗤笑出声。还要怎么聊下去，恐怕没有这个必要了。“早点儿休息吧，晚安！”

两个人自交往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略带了些情绪主动挂孙滢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