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自清实在没有想到他会闹这么一出,没有一丝丝防备,整个人都是懵的。陆既堂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神情期待又忐忑,怕她不答应,怕她当众拒绝。这些日子的相处,许自清感觉陆既堂跟婚后的他完全不一样,倒像是热恋时期的陆既堂,事事以自己为先,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有时候她也有些恍惚,他们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那段没有伤害,没有争吵,也没有相互痛恨的过去。她甚至有想过要是这样一直过去也挺好的。只是那段婚姻带给她的伤口实在太深,太痛了,她从未想过要再走进婚姻的坟墓,尤其是还跟同一个人。白皙的手指紧紧捏着酒杯,唇瓣抿了又抿,刚想开口,身后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真热闹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温竹瑶脸色微微一变,起身就看到光线暗淡下尤婉玉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厉蘅。她不禁眯了下眼睛,这两个人……尤婉玉看到单膝跪在许自清面前的陆既堂,瞳孔狠狠一震,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她眼睁睁看着陆既堂向许自清求婚却无能为力,如今噩梦还要再次重现吗?漂亮的美甲掐进掌心,脸上的笑像是画上去的,皮笑肉不笑,凉薄的语调道:“许自清,这么多年了,你引诱男人的手段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语气里满载着嘲讽。这修罗场面让现场的宾客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许自清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嘲弄,眉眼微冷:“今天是我的生日宴,我记得没有邀请你,所以请你们滚出去。”
目光从尤婉玉和厉蘅的脸上扫过,丝毫没有惯着她们。什么礼仪教养,她根本不在乎。“我的确是不请自来,不过我也是好心来给你送一份贺礼的。”
尤婉玉轻笑,眼神却像是淬着毒,“还记得李音吧。”
听到这个名字,陆既堂和许自清的脸色不约而同的阴沉下去了。尤婉玉笑的越发得意了,“她出狱了,我想着带她参加你的生日宴,一定是个不错的生日礼物。”
话音落地,目光看向身后的方向……李音穿着一套洗的起毛的旧衣服,一头齐耳的短发,在狱中这些年大约过的不太好,满脸的皱纹,脸色蜡黄,跟尤婉玉或许自清比起来犹如云泥之别。她浑浊的眼神不安的看向许自清,还没有开口,许自清已经无法控制住情绪,直接将手里的酒杯狠狠的砸向她。酒杯砸在她的身前,红酒湿透了她的衣服,酒杯摔在地上地上,支离破碎……李音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紧闭着眼睛,咬着牙齿不敢吭声。“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谁准你出现在我面前的?”
许自清怒不可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陆既堂站了起来挡在许自清面前,倒不是怕她去打李音,而是怕她被人伤害。温竹瑶疾步走过来,扶住她,担忧的叫了一声,“妈妈……”许自清没看她,死死瞪着李音,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李音缓缓睁开眼睛,颤颤巍巍的语气道:“我,我就是想当面向你道个歉,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
许自清冷笑一声,“你想道歉,想赎罪是吧?好啊,那你就去死啊!只要你死了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尤婉玉看着她失控的模样,心情畅快极了,笑意盈盈道:“她都坐了这么多年的牢了,现在出来真心向你道歉,用不着这么恶毒吧?!”
“你闭嘴!”
许自清侧头看向尤婉玉,“当年被抱走扔掉的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要不是她,我的女儿不会吃那么多苦,更不会……”话音顿住,想到瑶瑶这些年的遭遇,心痛的说不出话来。温竹瑶平静的眼眸看着眼前被摧残的不像话的女人,这就是当年为了报复爸爸把自己偷走丢弃的凶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跪下了……”李音当众给许自清跪下来,卑微又可怜道:“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年我在里面也一直内心不安,天天被良心谴责……没有一天晚上睡的好。”
“呵呵!”
许自清冷笑一声,丝毫不相信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绯唇轻启,挤出一个字:“滚!”
李音抬头跪着走向她,伸手想要扯她的衣袖,被许自清一把挥开,“别碰我!!!”
李音抬头痛哭流涕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年来想乞求你的原谅……”许自清咬牙道:“想让我原谅你,很简单……你去死!”
她不死难消心头之恨。一直沉默的厉蘅,轻轻柔柔的声音道:“二十年的牢狱之苦,她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不如放宽胸怀,原谅她,也是放过自己。”
许自清抬头看着眼前年轻又陌生的女孩,还没说话,温竹瑶冷冷道:“厉小姐,这是我的家事,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尤婉玉立刻站出来为她撑腰:“阿蘅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她怎么没资格说话了?!”
儿媳妇……温竹瑶脸色阴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你算什么玩意都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许自清霸气的回怼,眼神冷冷的剜了一眼的厉蘅。不过是又一个想跟瑶瑶抢人的心机女。“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我愿意以死谢罪,只求你能原谅我……”李音不停的给许自清磕头,脑袋很快就有一块明显的淤青,卑微进尘埃里了。好好的一个生日宴被弄成这样,谁也没有说话。许自清更是冷眼看着李音不停的磕头,哪怕是磕头磕破了流血了都没有一丝动容。气氛一时间变得僵硬而压抑,温竹瑶一时间也拿不准要怎么处理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不是说要以死谢罪吗?怎么还不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