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起风了,风里还裹着沙子,打的窗纸扑簌簌作响。柳媚儿被常子腾说的脸上热辣辣的,垂下眸子,轻声道:“那女儿不是我生的,是那个没出息的跟戎族的妻子生下的孽种。戎族不在乎这个的,但也不会大方到给别人养孩子,就将孩子给男人送了过来。反正我也只是拿那蠢货当个幌子,就同意养那小野种。”
常子腾面色无波无澜,“所以,你没有女孩子取油时候的,就将继女也杀了?”
取油?啥油?苏和郡主挺直了背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点反应不过来,惊异的瞪着柳媚儿。心道果然如此,谁好好的会变成杀人狂魔呢?肯定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柳媚儿肯定是男人背叛了他,跟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才刺激她变得如此凶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柳媚儿也不想隐瞒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淡淡的道:“我养她不能白养吧?一个丫头片子,难道养大她还陪上一份嫁妆?”
常子腾故意问的模棱两可,心里已经好整以暇地等着看苏和郡主的乐子了,继续问柳媚儿道:“这家里,你们分房睡。山洞里,你们的被褥不在一起,你们不是夫妻吧?”
柳媚儿咯咯笑,对着常子腾搔首弄姿,媚眼儿乱飞,“他那么老,那么丑,怎么配得上我这花容月貌?我要嫁的男人,怎么也是大人这样的。”
苏和郡主瞪眼,冷笑道:“就你?!哪里来的自信?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常子腾仿佛与他无关似的,淡声道:“山洞里的女孩儿尸体最早的有五、六年了,你六年前来到这镇子上,开了那家胭脂铺子。你从别处搬来以前,就做这样的营生吧?在当地也杀害女孩儿,被发现了,才逃到这里的吧?说说,为什么这么做?”
柳媚儿媚眼如丝,斜睨着他,抚着光滑细腻的脸庞咯咯咯地笑:“为什么?大人啊,你问这话,这是不懂女人,你啊,一定没有女人吧?”
苏和郡主看她要勾引常子腾的贱样儿,先前对她的那点儿同情已经烟消云散了,瞪着常子腾问道:“你就是这样审问犯人的?聊天呢?”
看向烧的通红的烙铁,悠悠地道:“先给她脸上烙上两下。”
常子腾微微颔首,伸手去拿烙铁。柳媚儿最在乎的就是容貌了,立刻惊惧地捂住了她的脸,道:“我说,我说!”
常子腾举起了火红的烙铁,放在眼前缓缓转着,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温和有礼地问道:“为什么要霍霍那些孩子?”
柳媚儿恐惧地吞了一下口水,道:“皮肤好啊,其实是不是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皮肤要好。碰到皮肤尤其好的大人,我也不会放过的,比如阿里木,他的皮肤简直如凝脂一般……”苏和郡主还不明所以,问道:“你害死他们是因为嫉妒他们皮肤好?”
“嫉妒?没有,没有。”
柳媚儿连连摇头,无辜地道:“我只是用他们的肉炼油,做成了香脂。这是我祖传的秘方,效果显著,驻颜有术。你看看我,都六十多了,还如二八少女就知道了。”
苏和郡主如遭雷击,脑子里‘轰隆隆’地循环播放着:“做成了香脂、做成了香脂、香脂、香脂……”柳媚儿哀求地看着她,道:“郡主,我送您的香脂好不好用?您能不能救救我?我以后可以专门为您做香脂,让您永葆青春!”
“嗝~”苏和郡主看着自己的手,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常子腾吓了一跳,忙起身接住了她,“郡主!郡主!”
见她还不醒,见旁边有水桶,就伸手舀了点水往她脸上洒。这桶水是为犯人受刑晕倒预备的,很凉,里面还加了盐。苏和郡主只是眉心皱了皱,没醒。“来人!来人!”
常子腾对着门外喊了两声,后悔刚才不该为了苏和郡主的面子将人都遣退了去。不知那些人都去干什么了,竟然没人进来。昏迷的时间过长可不好,傻了怎么办?于是,他决定用狠的,将她的脸朝下摁进了水桶里,心里默默数数,预备着及时把她捞起来。刚数到三,苏和郡主就肩膀微抽,然后两手乱抓。常子腾及时将她提起来,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咳咳咳……”苏和郡主闭着嘴咳嗽,很难受的样子。常子腾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手帮她拍了拍背,“郡主,您没事吧?”
苏和郡主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常子腾蹙眉查看她的面色,“郡主,您没事吧?还是赶紧回去,让大夫……”话还没说完,就见她脸颊微鼓,刚升起不好的预感,她一口水就对着他的脸直喷过来,‘噗’的一声,喷了他一脸,冰凉的水滴滑落进脖颈,那叫一个凉爽提神。他伸出手,把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儿抹了,怒瞪着苏和郡主,“郡主!您这是作甚!是在欺辱下官吗?”
“你将本郡主摁进水桶是想谋杀吗?”
苏和郡主斜睨着他,唇边慢慢绽开一抹妖冶的笑,她本就生的明艳,此时脸上挂着水珠儿,更如出水芙蓉一般鲜艳欲滴。常子腾怔了一下,头一次觉得,苏和郡主似乎好像很美丽,如那山间女魅,极具诱惑,是如他这般老实书生的绮梦和噩梦。苏和郡主慢条斯理地抹掉唇边的水滴,笑道:“对不住,没忍住,这水桶里喝的水,也不知干净不干净,还和着我的口水……”听着她的描述,常子腾的洁癖症现在才想起来犯,干呕了一声,目光四下一扫,只有那水桶合适,蹲下抱着水桶就吐了起来。心里生无可恋,没见到苏和郡主大吐特吐,他自己吐了起来。苏和郡主大笑三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柳媚儿眸中冷光一闪,拿起刑具架子上的一把小刀朝苏和郡主扑了过去。只要挟持住这个郡主,她就有逃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