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这话,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老皇帝更是大喜,忙问:“劳法师算一算,这殿内谁家女儿是昭儿的命定之人。”
此言落下,便见宏安法师闭上眼眸,手中快速的转动着他那串佛珠,念叨起经文。众人见此忍不住和身旁之人凑在一处小声议论。姜姒听见身边镇南王和容氏说了一句。“陛下笃信佛法,这位宏安法师更是他三请四请都没有请来的高僧,如今主动入京,恐怕今日他说何人与三皇子有缘,那女子成为三皇子妃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周娴雅轻轻拉了下姜姒的衣袖,与她道:“阿姒,你猜谁会成为三皇子妃?”
姜姒面容平静,细看之下眼底还有一抹担忧,她道:“只要不是我们,何人都可以。”
周娴雅更是不喜皇室的规矩,自然不想嫁入皇室。她十分赞同的点头。等待了约莫半柱香的时辰,那位宏安法师缓缓睁开了眼,古朴沉静的眸子在殿内扫过,一一从贵女们脸上滑过。大部分想成为三皇子妃的贵女心中一喜,面上露出娇羞之色,心如擂鼓的等着法师的话。姜姒有些口干,便拿起手边的茶杯,却在举到半空时不知为何手一晃,大半的茶水倾倒出来,洒在她的衣裙上。身旁的容氏和周娴雅还来不及问她,便听见殿中宏安法师缓缓开口。“陛下,贫僧算出,与三皇子殿下有天定姻缘之人便是这位姑娘。”
他伸手,遥指向姜姒的方向。众人皆是好奇的顺着他手指向的方向看去,惊呼道:“竟是镇南王之女?”
“原来是云平县主,云平县主善良贤淑,创办的明辉堂可是救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子,而三殿下为人温和,这般看来,二人实为良配啊!”
镇南王和容氏皆是脸色大变,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与其相信宏安法师的话,姜姒更信此事实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京城中贵女如云,比她优秀的女子比比皆是,更何况,上辈子这一年,沈昭是娶了左相的孙女司馨儿。左相与安国公在朝中分庭抗礼,二人身后的簇拥者不相上下,安国公是谢氏族人,自然帮的是沈澜,沈昭若不想落沈澜下风,必是要拉拢左相。这其中想必是出了什么偏差。姜姒一时想不通此事是沈昭在背后计划,还是沈澜为之。若是沈澜为之,他更应当会坑沈昭一把,不应该盯上镇南王府。姜姒转念一想,又或许镇南王府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澧朝无战事,手握重兵的镇南王自是帝王眼中钉,肉中刺,或许沈澜是故意想将沈昭推向风口浪尖,让皇帝猜忌他有不臣之心。姜姒眼中掠过一丝厌恶。沈昭、沈澜二人要争皇位自去争去,偏生要将镇南王府牵扯进来!宏安法师的话语落下,殿内之人心思各异。皇帝的目光缓慢的落在镇南王身上,目光中带着审视。而许贵妃、沈昭二人暗中对视一眼,许贵妃扬起唇角,同沈昭微微点头。老皇帝威严的嗓音听不出喜怒,“法师的意思是,云平县主是昭儿的命定之人。”
宏安法师微微躬身,念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乃佛祖示下,不会出错。”
皇帝神色变得复杂起来。镇南王手握重兵,他是不愿意膝下任何一个儿子娶镇南王的女儿。可宏安法师所言他心中十分忌讳。皇帝心中犹疑不定,沉默良久不曾开口,更是令殿内气氛再度沉寂下来。沈昭嘴角噙着淡笑,隔着很长一段距离,遥遥对上姜姒的目光,他无声的一笑。这一笑,姜姒便什么都明白了。此事是沈昭所为,镇南王手中的兵权对他诱惑太大,皇帝心中便是猜忌再多,短时间内拽不到把柄是不会对镇南王府下手。在此期间,沈昭若娶了她,说服镇南王与他站在同一阵营,便会成为他登上皇位最大的助力。而上辈子,镇南王府确实成了沈昭登上皇位的垫脚石。只不过上辈子并非沈昭拉拢,而是镇南王看好他,主动投效。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却没有想到,在老皇帝临崩之际,有人匿名控告镇南王叛国,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有禁军从府中搜出了镇南王叛国的证据。从禁军查封镇南王府,到镇南王被斩首,不过短短两日。想起这些,姜姒眸光倏尔变冷。就在此时,从坐下至今都没有怎么开口说话的晋王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那笑声带着几分讥讽。这一声笑也打破了殿内的死寂,众人、便是皇帝也看向他。“原来贵国皇子成亲这般儿戏,若是今日这老和尚指的是殿内的宫婢,澧朝皇帝,你也会给二人赐婚?”
他声音低沉且凉,淡然的语气中夹杂着十足的讽刺,因他戴着面具,众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从他的语气中,也能想象到。此刻晋王脸上定隐含着不屑。此话一出,不说皇帝了,就是百官脸上也觉得怪不住。他们也下意识地想,是啊。要事今日宏安法师所指之人是一个宫婢,难不成三皇子当真要娶一个宫婢当正妻?若是三皇子日后继承大统,澧朝的国母难道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婢。一时间,众人脸上都露出犹疑之色。姜姒没忍住盯着晋王看,神情有些古怪。她怎么觉得,晋王是在帮她?而且他这话分明是将众人的想法引向误区,宏安法师已经断言沈昭命定之人是她,自然不可能再是什么宫婢。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又听那戴着面具的青年略带遗憾道:“早知如此,本王今日该将本王捡来的女奴也带过来,说不定她也能成为贵国的三皇子妃呢。”
此话就完全是在踩澧朝的脸面了。沈昭脸色一黑,皱着眉与宏安法师对视一眼,宏安法师转头看向晋王,声音中已经隐含不悦。他道:“这位施主慎言,三殿下的天命之人乃是佛祖示下,贫僧不过是代传佛祖之意。”
“三殿下温和谦恭,镇南王之女也素有美名,想来是二人的一片善心,才结下此等善缘,这等良缘,可不是随意一个宫婢、一个奴隶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