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被他这话哽了哽。正想开口，裴临寂又开口了，声音陡然低落了许多。“你那明大哥是武安伯府的嫡长子，如今是世子，日后便能袭爵，他自个也是个有出息的，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我也打听过了，明玉樊在京都城中口碑极好，才貌双全，众人皆称赞他是翩翩公子，说亲的媒人都快将他家的门槛给踏破了，但武安伯夫人独独看上了你。”

说着，裴临寂停下来，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姜姒，活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媳妇一般，“镇南王和王妃亦是对明玉樊十分有好感，两家来往密切，在外人眼中，你与明玉樊的婚事俨然就是板上钉钉之事。”

“我又如何比得上你的明大哥，如何比得上堂堂武安伯府的世子。”

他长叹一口气，“阿姒将我从斗兽场救下来，又帮我治病，且还说喜欢我，我思来想去，当时的我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寻常的侍卫，何德何能能得阿姒喜欢，琢磨了许久，也只想到，约莫是我这张脸生的不错，比旁人更讨你喜欢……”这语气，越来越像以色侍人的小媳妇儿了。眼看着裴临寂越说越离谱，姜姒抿了抿唇，几步走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裴临寂就一动不动任由她捂着，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手心，烫的她心尖都发麻。姜姒想缩回手，又担心她一松手裴临寂继续瞎说，压着嗓子警告他，“你再胡说我就走了，听见没有？”

裴临寂眨了眨眼。姜姒以为他是答应了，把手松开。便听裴临寂嗓音低沉的问：“阿姒为何会喜欢我？京都城那么多的王公贵族、世家公子，为何阿姒会独独喜欢上我呢？”

他这话是一半玩笑一半真。裴临寂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也会想心思敏感的女子一般，纠结心上人为何会喜欢自己。姜姒先是愣了愣，而后对上他的眼神，犹豫着道：“因为你生的好？”

裴临寂眼神倏地一暗，语气陡然变得危险，“你果然是看上了我这张脸！”

他眉梢似乎都生气的竖了起来，姜姒心中想笑，拼命忍住了，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方才不是你自个说的吗？你旁的也比不上京都城的王公贵族，只有这张脸比旁人生的好，我就是喜欢生的好看的，自然就喜欢上你了。”

裴临寂只觉得心口发酸，他这是自个给自个寻不痛快，后牙根被他咬的死紧，他盯着姜姒的脸，一字一句问：“那若是有一日，我毁了容破了相，阿姒是不是便会弃我远去，不要我了？”

姜姒忍着笑意，装作认真考虑了一番，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叹气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话音刚落，便有一双手挟住她的腰肢，一股大力将她一拉，她整个人又撞进裴临寂的怀中！姜姒头皮一紧，立即改口，“等等等！我方才说错了！”

“晚了！”

裴临寂冷沉的嗓音响起，下一瞬，他直接低下头，将姜姒还想开口说出的话都堵了回去。姜姒的身子很快便软的像一滩水一般。暧昧的喘息声再屋内响起，许久之后，姜姒才轻喘着问：“这下你可消气了？”

“日后你不许叫他明大哥。”

“……答应你便是。”

“我若是当真毁了容破了相，你还要我吗？”

“要要要。”

“你下次遇见明玉樊就告诉他，你早已有了心上人，让他知难而退！”

“……也行。”

“待你爹娘消气，我便上门提亲，十里红妆娶你为妻。”

“好啊……什么？”

姜姒蒙着一层水雾的眸子骤然睁大，错愕地看着眼前的裴临寂。裴临寂指腹轻轻抚上她的眼尾，嗓音低沉温柔，“这般惊讶做什么，你我早该成亲，若不是……如今你早已是我的妻子。”

他垂眼，鸦羽般浓黑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道阴影，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当初在王府时，我给不了你体面，但如今，我怎能让你再受一丝委屈。”

“请人做媒提亲，三书六礼，旁人有的，我都要给你。”

旁人没有的，他更要给。姜姒的心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一般，她怔愣地看着裴临寂，喃喃道：“可是你如今是苗疆的晋王，就算爹娘愿意答应你我的婚事，皇宫里的人也断不会同意的……”镇南王是澧朝何等人物，她的女儿怎么能嫁给敌国王储？退一万步讲，如今澧朝与苗疆虽然暂时议和休战，可保不齐什么时候会再起争端，皇帝怎么可能放心镇南王的女儿嫁去敌国。而且……姜姒抿了抿唇，不敢将心中的想说出来。她喜欢裴临寂，可也断不会为了裴临寂抛下家人。见姜姒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裴临寂丝毫未恼，指腹落到她唇上，低声道：“阿姒，我知晓你在顾虑什么。”

“你只管放心，你顾虑的所有我都会解决。”

姜眸子微颤，脱口而出，“你难道要留在京都城？怎么可能？！”

裴临寂微微笑了下，“我说过，你在哪我便在哪。”

“别担心，这些事情自有我来想办法，往日里你护着我，现在该有我护着你，有我在，没人敢动镇南王府。”

姜姒丝毫不怀疑裴临寂话中的真实性。她心中不免觉得荒唐，裴临寂如今可是苗疆王储，怎么可能能长留京都城，可这话从裴临寂嘴中说出来，却让她忍不住信服。“好。”

姜姒蹭了蹭他的手，将头埋进他怀中，瓮声瓮气地出声，“我相信你。”

……屋外，在墙头趴了大半个时辰的暗一从墙头跳下来，扭头就撞见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他吓了一跳，“从苑，你不在主院伺候主上，跑这里来做什么？”

从苑道：“明玉樊还在外面？”

“还在呢，这么大的雪，他就在雪里站着，旁边就有遮雪的地儿，他也不知道往里头站一站。”

暗一不由得唏嘘。从苑叹了口气，老神在在的道：“得亏主子回来的及时，否则主母恐怕当真要被明玉樊给抢去了。”

暗一满脸疑惑，“为何？”

“明玉樊是个真君子，镇南王府与武安伯府两家又交好，女子大多心软，若是主子久久未归，日子久了，主母多半会被明玉樊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