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外头晴空万里,百姓们亦是热闹的聚在一起庆祝新年,独独皇宫内一片死寂。从昨夜丑时到如今的巳时三刻,皇帝依旧未醒。养心殿被许贵妃的人看的牢如铁桶,任何嫔妃都不得前去探望。太后派人过来看过两回,见许贵妃还有分寸,便也未在多说什么。毕竟六宫之权在许贵妃手上,她不允各宫嫔妃去探望皇帝,便是太后也不能说什么。此时,未央宫内,许贵妃一夜未眠,面上却不见疲态,她回宫换上贵妃衮服,为了应对接下来进宫的朝臣。康敏才在一旁侍候,低声道:“贵妃娘娘,此刻安国公谢斐为首的谢家人已在进宫路上,姚太师、镇南王、还有武安伯等人也都往宫内来了。”
许贵妃坐在铜镜前,往脸上上着妆,勾唇盈盈一笑,“这是都来了呀。”
康敏才担忧道:“朝中的老臣几乎都进宫了,只是安国公等人都是澜王一派,恐怕此行是要为难娘娘。”
许贵妃轻笑一声,“难道只他澜王有人?”
康敏才明白了许贵妃的意思,跟着一笑,又道:“去温泉庄子小住的宁泰长公主与驸马也得到了消息,如今正往京都城赶来,怕是太阳落山会进宫。”
“本宫知道了。”
许贵妃抬了抬手,示意宫女扶她起身,她瞥了眼镜中的自个。她面色苍白,唇色亦是发白,瞧着便像是伤心到了极点的模样。她起身站定,抚了抚面颊,侧目问康敏才,“本宫看着可像是一夜未眠,伤心难过了一夜?”
康敏才笑容堆在脸上,一个劲地道:“自然是的,娘娘一边操心着陛下的病情,还要应付着那些不懂事的嫔妃,自然是劳心劳神,疲惫至极,奴才看了都觉得心疼。”
此话说得许贵妃展颜一笑,伸手拍了拍康敏才的面颊,“还是你小子会说话。”
她想起什么,突然道:“本宫记起来,陛下身边的元纪以前似乎是你认的干儿子?”
康敏才嘴边的笑容僵了一瞬,但许贵妃没有瞧见,“正是,元纪以前是奴才认的干儿子,但奴才与他生了些矛盾,他自从去了御前,便与奴才断了联系。”
许贵妃可不管他与元纪之间生了什么龌蹉,只道:“你想法子让他为本宫做事,明白吗?”
康敏才后背一凛,点头哈腰直道:“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许贵妃这才笑着往外走,“走吧,随本宫去见见那些个来探望陛下的老臣们。”
皇宫内的好戏正唱着,裴临寂离开镇南王府回了春园,当下唤来从苑与暗一等人。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眸子冷沉的吓人,“皇帝的病有何蹊跷之处?”
从苑与暗一对视一眼,从苑犹疑着道:“此前在探查圣女踪迹时曾查到她与一青楼女子有过联系……”一旁的暗一疑惑地问:“难道许贵妃送入宫的媚贵人是个青楼女子?”
从苑斜了眼暗一,一脸愧色的跪下回话,“主上恕罪,此事是属下疏漏了。”
她继续道:“进宫的媚贵人并非青楼女子,但她与那青楼女子暗中有过接触,属下当时只盯着圣女的踪迹,并未顾及此事,此时想来这位媚贵人或许与圣女之间有何关系。”
“黛香如今已经死了,再想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是不可能了。”
裴临寂沉声道,“婚期前皇帝不能出事,去将莫凌唤来。”
见裴临寂并未罚她,从苑心中稍松,与暗一一同退下。很快,从苑便叫巫医莫凌带来。莫凌手中还拿着捣药杵和罐子,一脸不满地看着裴临寂,“主上,属下只会治病救人,这些杀人跟踪的事属下真不擅长。”
裴临寂冷冽的眼风扫他一眼,“本王便是让你去治病救人。”
莫凌愣了下,起了些兴趣,“主上要让属下去救何人?”
“在本王与云平县主成婚之前,澧朝皇帝不能死,本王会将你送入澧朝皇宫。”
莫凌挑眉,不悦道:“主上要让我去救澧朝的皇帝?不救,打死我也不救。”
一旁的从苑眉头皱紧了,冷声呵斥莫凌,“莫凌,主上吩咐的事你竟敢拒绝?!”
莫凌觑了眼从苑,不知为何看起来是有些怕她的,撇嘴道:“我可是苗疆最厉害的巫医,怎么能去救澧朝皇帝,我巴不得澧朝皇帝早死了,到时候澧朝必生内乱,届时主上趁机出兵攻打澧朝,澧朝不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裴临寂眉眼冷淡的听着二人分辨,不对二人所言多说什么,只道:“本王不是让你去救澧朝皇帝,你便是进了宫,宫里人能放心让你靠近皇帝?本王只须你探明澧朝皇帝的病情,再想法去试试那媚贵人身上有什么不妥。”
莫凌立马应下了,“只要不救澧朝皇帝就行。”
“主上可还有其他事情吩咐?没什么事我就先去捣药了。”
他嘀咕着,“这事情一大堆,忙都忙不完……”裴临寂微微摆手,莫凌退下之后,从苑道:“许贵妃如今将养心殿守的如同铁桶一般不允许旁人进去,她这番所为,倒像是要瞒下皇帝的病情。”
“昨夜许贵妃身边的太监康敏才去了一趟昭王府,他离开后不久盯着春园和镇南王府的人手又多了一倍。”
“不必管这些人,必要时候给他‘消息’,至于镇南王府那边,阿姒与镇南王行事谨慎,不必要的浑水他们不会去淌。”
裴临寂说完,提笔在白纸上写了起来,片刻后将白纸塞入信封内,递给从苑。“你将此信送去镇南王府,阿姒看过信后会明白我的意思。”
与此同时,镇南王府,姜姒在竹院陪着容氏说话。容氏看着女儿姝丽的眉眼,有些担忧道:“只盼着皇帝别出什么事……”她压低了嗓音道:“若有国丧,可是三年内不可操办婚嫁。”
今晨裴临寂所言亦是这个意思。上辈子皇帝病倒后还撑了三个多月,但这一辈子皇帝提前病倒,如今姜姒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态会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