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后院气氛僵凝,姜姒执鞭而立,看向地上被堵住了嘴还在不住呜咽的许成宏,目光如同看死人一般。半晌后,她冷冽的目光扫过周遭的周府的下人,冷声道:“按照澧朝律法,背主的奴才该如何处置?”
苏护上前一步,拱手恭敬道:“回主子,若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背叛主家,轻则重打五十大板后由官府发买到苦寒之地去,重则乱棍打死……”此言一出,周府的下人们脸上皆露出惧色。纷纷慌乱地跪下去,“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奴才没有背叛主子……”姜姒却连一个眼神都再懒得给他们。“拖下去,送官。”
那些隐匿在暗处的侍卫尽数出现,很快便将不停哀嚎的下人拖了出去。后院又重归寂静,姜姒敛眸。那双琉璃般清透的眼眸渐渐被杀意盈满,她握紧了手中的长鞭,毫不留情的挥向许成宏!这番举动,已经是彻底动了杀心。苏护和钟涿俱是吓了一跳。钟涿连忙出声劝道:“主子,此人是贵妃的侄儿,杀了他贵妃那恐怕不好交代。”
“我自有打算。”
姜姒冷声,鞭子已经重重的挥下。姜姒对许成宏这样的人深恶痛绝。更何况他如今欺辱到了她最好的姐姐身上。姜姒理智所剩无几,心中亦只有一个念头,这样的毒瘤,不能让他继续再祸害其他无辜女子。所以姜姒的每一鞭,都几乎用尽了全力。许成宏气焰嚣张,只是仗着有个贵妃姨母。他自个没本事,又只知吃喝玩乐,耽于女色,身体底子早就坏了。很快就被打的不得动弹,连呜咽声也弱了下去。姜姒停手时,许成宏已经被他鞭打的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他也只剩下一口气。姜姒眸中的杀意和猩红褪去,她高举的手才落了下来。苏护与钟涿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震惊的难以言语。方才的主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神情冷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意,压迫感竟令他们都觉得喘不过气。燕鸣此时才勉力将周娴雅抱起身,目光掠过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的许成宏,眼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恶心,他忍不住,对着许成宏的方向“呸”了一声,连世家公子的仪态也不顾了。随即他看向姜姒,不无担忧道:“县主……许成宏是贵妃的侄儿,你将他打成这副模样,贵妃那……”如今老皇帝没有皇后,太后不理事,贵妃便是后宫里头最大的主。更何况许贵妃亦不是泛泛之辈,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儿。燕鸣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姜姒。若今日不是姜姒及时赶来,燕鸣无法想象,周娴雅清醒后会如何……他恨,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周娴雅,竟险些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被恶人凌辱;他恨,恨他无用,恨他为何不学些傍身的功夫,不至于被一群侍卫围殴的毫无还手之力,不至于看着周娴雅被旁人欺辱。燕鸣深深看着姜姒,眼中满是感激,他扯着青紫的嘴角勉强笑了起来,声音沙哑道:“这份恩情燕鸣铭志在心,若县主日后有用得到我燕鸣的地方,燕鸣万死不辞!”
燕鸣脸上皆是血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青紫还往下淌着血。再看他怀中的周娴雅,亦是衣衫发丝凌乱,狼狈至极。心中再担心周娴雅,姜姒也说不出让燕鸣将周娴雅交给她的话。她转身问苏护,“大夫还有多久到?”
苏护恭敬道:“算算路程,这会儿就快到了。”
在进入将军府后院时,姜姒瞧见地上那些拖拽的痕迹,便多留了心,命人去最近的药堂请大夫。因此她才能心无旁骛的教训许成宏。以燕鸣在意周娴雅的程度,他必定会照顾好她,姜姒只派人送他们回院子,而后又派人去看看周夫人。做完这一切,她的目光才落在地上的许成宏身上。就这会儿功夫,许成宏已经气若游丝,只剩下半口气了。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姜姒眉眼也沉下来,只扫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而嘱咐苏护,“将他送去和安堂,请最好的大夫给他治伤。”
苏护不免惊讶,“主子还要救他?”
姜姒不答这话,只道:“许成宏是许贵妃的侄儿,到底也是皇亲国戚,他不能死将将军府,你先去办此事,且一定要表现的惊慌焦急,让和安堂的大夫务必治好许成宏。”
虽不明白姜姒的意思,但苏护听令行事,主子没有说的便不会多问一句,他将许成宏扛在肩上,大步往外走。周府的下人已经被送到官府,许成宏带来的人也早已被苏护、钟涿打昏,暂时关在了周府柴房,眼下后院中只剩下姜姒和钟涿。姜姒朝钟涿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钟涿走近,躬身垂首,姜姒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方才离开。姜姒抬眸望向皇宫的方向,眉眼一片冰冷,“皇亲国戚又如何,该死还是要死的……”嘱咐燕鸣好生照顾周娴雅,姜姒又留下十几个侍卫暗中保护周府的人,带上了周娴雅的那一份帖子,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去赴宴。——姚家,此刻准备接待女客的花厅已经布置好了,主位后摆着一面屏风,是一副墨色山水屏风,浓墨将屏风后头的风光尽数遮掩了。姚芩坐在主位上,手指绞着帕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往后看,似乎是在看什么。这时候,姚府下人来报,已经有客人上门了。姚芩忙正襟危坐,拿出准王妃的派头,脸上扬起温柔的笑意,“快迎她们进来。”
借着姚府名义送出去的帖子,压根就不是她写的。那些帖子都是从宫内送来的。姚芩不知道宫里那位想做什么,但如今她,姚家,与宫中那位都是一条船上,只能照她所说的做。望着话花厅入口,不知为何,姚芩心中隐约生出一股子不安来。她猜不透宫中那位要做什么,为何又一定要在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