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宫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闹腾腾的,只闻惊叫与恐惧声。虞兰台上的众人神色大变。戚亦窈更是身子一晃,往旁侧一栽,绵软的靠在君澜帝怀中,颤巍巍地伸手指向火光冲天之处,“陛、陛下,那里是……”她话音还未落下,便听着几道连绵起伏的尖叫声迭起。“不好了!凤仪宫走水了!”
“来人啊!凤仪宫走水了!”
这一声声呼喊,犹如道道惊雷一般,毫无预兆的在众人耳畔炸开。他们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分明前一秒他们还在一同欣赏着君澜帝为皇后准备的烟火盛宴,而下一秒,凤仪宫却被烧了!戚亦窈靠在君澜帝怀中,含水的眼眸里映衬出跃动的火光,她又惊又惧,“怎、怎么会……”说完,似是承受不住这般突如其来的意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虞兰台上一片死寂。文武百官们无一人敢出声。谁有这个胆子啊!君澜帝准备的烟火烧了皇后的凤仪宫,这种事,谁敢多嘴一句!君澜帝脸色一片漆黑,黑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他死死盯住凤仪宫的方向,攥紧了拳头。……暮色深沉。原先的热闹如云烟般散了,取之代之的是不绝于耳的呐喊、尖叫声。哪怕未点灯,皇宫也被火光照的透亮。凤仪宫所在之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张扬蔓延的火舌几乎染红了半边天。待到君澜帝与众人越靠近凤仪宫,空气中的烧焦味也越发的浓郁。凤仪宫已整个浸在火海之中,君澜帝停下步子,他身后的众人也跟着停下。禁军之中有一只队伍专司皇宫内的火患事宜,凤仪宫起火时,负责灭火的禁军已经悉数赶到。禁军灭火之时,亦有人努力从火场之中解决被困的宫人。但这些被救出来的宫人,都只是从火势较小之处救出来的。火海之内,无人敢闯。姜姒看见有宫人被禁军从火海之中抬出来,她身上的宫装已经被烧灼焦黑,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火燎起了豆大的水泡。这还是伤的算轻的。姜姒下意识地攥紧了裴临寂的手,面露不忍。裴临寂察觉到她的心绪不稳,将她庇护在他怀中。就在此时,方才那名被抬出来的宫女似乎扯住禁军的衣裳用尽全力说了什么,那禁军的脸色顿时大变,慌乱惊惧的滑跪君澜帝面前,“陛下,大、大公主还在凤仪宫内!”
原本还坐壁上观,在一旁看戏的淑妃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僵在了脸上。“什么?”
原本情绪已经趋于稳定的君澜帝怒喝出声,“大公主为何会在凤仪宫?!”
他怒喝之际,一道淡青色的身影竟从他身旁闪过,竟是径直朝着火海内扑去。淑妃悲痛欲绝的呼喝着:“灭火啊快灭火啊!快去救我的馨儿!去救我的馨儿!”
戚亦窈已经从惊悸之中苏醒过来,看见这一幕,心脏又是一抽,连忙呼喝道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揽住淑妃!”
淑妃被险险挡在火海之外,但饶是如此,她因着太靠近火海,不过片刻的功夫,面上已经沾满了黑灰。淑妃被拦在宫门外,崩溃哭泣到几欲昏厥,她跌撞的跑到君澜帝身前,跪坐在地上哭求。“陛下!陛下!求您快救救馨儿,馨儿她才三岁,她才三岁啊!她不能出事啊——”她声音凄然哀绝,众人都心生不忍。君澜帝的脸绷的极紧,握紧的拳头展露了他的此刻的心情,他开口,声音晦涩无比。“大公主是朕的嫡长女,有朕的龙气护体,她一定不会出事的。”
这话说出来,与祈求神明护佑无异。淑妃的精神已濒临崩溃,她根本听不见旁人说什么,一会儿拉着君澜帝的龙袍苦喊着,一会儿又推搡着周围揽她的禁军要往火海内冲。惠妃捂着胸口,同样难过不已,“这火怎么烧的这样厉害,不过转瞬之间几乎吞噬了整个凤仪宫主殿,大公主所住的淑宁殿可是离凤仪宫相隔了一整个御花园,好端端的,大公主怎会在凤仪宫……”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这一番话让周遭的人神色都变了变。君澜帝身侧,戚亦窈唇色有些发白,掩在袖中的手隐隐有些发颤。她面上尽显焦急,却还急着安慰君澜帝,“陛下,大公主洪福齐天,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般说,可众人都知道,这样大的火,才三岁的小人儿,哪怕幸运的躲在哪一处角落不被火烧到,恐怕也会因为吸入浓烟过多而死。淑妃正因为心知大公主凶多吉少,才会这般失态癫狂。君澜帝一字不发,红着眼盯着火海深处。明玉樊领着更多的禁军参与灭火,所幸这火燃的虽快,但波及范围不算大,约莫两刻钟后,大火终于被扑灭。淑妃疯一般冲入焦黑的废墟之中,竟无人拦得住她。但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皇后竟也冲入了废墟之中。君澜帝神色一变,“皇后!”
他正欲跟上前拦住戚亦窈,废墟之中突然响起一道充斥着喜意的声音。“皇上!找到大公主了!”
众人齐齐望向声音来源处,淑妃更是脚下生风般冲了过去。但众人还来不及欣喜,一道凄婉悲绝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皇宫,“馨儿!我的馨儿——”姜姒看了眼沈澜。他呆愣在原地,一脸的不敢置信。许久之后,他一步步跌撞的跑入废墟之中,才走几步,便见淑妃无声的流着泪,脚步虚浮走出来。她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不——”君澜帝一时失控,走过去将小人从淑妃怀中夺走,不住的摇晃着,“馨儿!馨儿你睁眼看看父皇!”
“父皇来了!你不是还等着父皇给你讲故事吗?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站在一旁的明玉樊声音哑然道:“许是起火时大公主正在与宫女们玩捉迷藏,所以是在一处被烧焦的箱笼里寻到了大公主……”“她藏在一堆衣物之中,为曾被烧灼到,只是吸入了许多烟灰。”
众人听着他的话,看见君澜帝怀中的小人除了面上染了些许黑灰之外,恬静安然似睡着了一般。淑妃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满是脏污的地上,她似乎想起来什么,死寂的眸子燃起怨恨的光亮!猛地抬起头,悲恸道:“陛下!馨儿虽然小,但她却十分懂事,她绝对不可能自个来皇后的凤仪宫玩闹!”
“一定是有人!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