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见裴临寂在她面前用如此阴沉寒凉的语气说话。“你找死。”

分明才三个字，却好像说出来千言万语的感觉。这一刻姜姒清晰的感觉到裴临寂对黛香的杀意，毫不掩饰。黛香自然也感觉到了，然而她却越发的兴奋。“姜姒。”

黛香直勾勾地看向姜姒，一副期待不已的模样，“如何？你让元澈哥哥与我一夜春宵，我便替镇南王解了蛊毒。”

“夫君和亲爹两者之间，你选哪一个？”

心智黛香是个疯子，但姜姒没有想到她还可以这么疯。姜姒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我若应你，你与他一夜春宵之后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裴临寂听到这话眼皮都未眨一下。黛香却像是看到了终于可以靠近她的元澈哥哥的机会，激动的面色都有些扭曲了，她颤抖着道：“若能与元澈哥哥一夜春宵，我死也甘愿！”

姜姒定定的看着，神情里满是费解。她真的很难理解一个女子为了一个男子可以疯狂到这种地步。诚然裴临寂这张脸生的不错，确切的来说是生的极好，可也绝没有到可以将一个女子迷惑的神志全无的地步。唯一的解释便是，黛香本来就是一个疯子。疯子行事不讲逻辑。姜姒沉默了片刻，清冷的面庞上露出讽刺的微笑，她笑着道：“黛香，你真当可怜。”

“可怜”二字就好像是一根尖刺，扎在黛香最敏感的神经上。她剧烈的挣扎起来，身上青筋凸起，像是疯魔一般嘶吼：“你闭嘴！我怎么会可怜！别让我听到这个词！”

“我是高高在上的苗疆圣女，我可以让所有男子臣服在我脚下，我可以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我不可怜！我不可怜！”

姜姒被她这般癫狂的模样吓的不禁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她眼前顿时多了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裴临寂嗓音温柔的对她说：“先让她疯完，我们先出去。”

若是再不出去，他恐怕会忍不住直接掐断黛香的脖子！饶是裴临寂在姜姒面前克制着汹涌但是杀意，姜姒还是感觉到他竭力克制的情绪，于是点了点头。被他护着离开房间。徒留着黛香双眸泛红的盯着他们的背影喊：“我不可怜！我不用任何人可怜……”直到远离了关押黛香的偏远，那尖锐的嗓音才彻底听不见。与这尖利的嗓音比起来，黛香柔媚的嗓音当真算是好听的了。姜姒与裴临寂二人站在一棵高大的辛夷树下，暗淡的星光透过树梢间隙落下来，变得支离破碎。姜姒脸上原本在黛香面前的冷静的面庞此刻满是茫然。她沉默的看着裴临寂，“我不会选择，我不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裴临寂没有说话，而是走近几步抓住了她的手。姜姒一顿，喃喃道：“对，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裴临寂心中绞痛。因为他感觉到被他握在手心的那只手，手掌冰凉，一直在发抖。若是……他闭了闭眼，将女子单薄的身躯揽入怀中，用力到将人嵌入骨髓。若是真的毫无办法，他……得了解药之后他会与姜姒和离，再将黛香千刀万剐！裴临寂知道，姜姒不会接受他与旁的女子那般。裴临寂也无法接受。可是他知道镇南王在姜姒心中意味着什么。他隐约有种感觉，镇南王夫妻二人对姜姒来说是精神支柱，是她好好生活的意义，哪怕是他，也无法取代。正因为心中明晰这一点，裴临寂从不会将自己去与镇南王夫妇相比较。他与镇南王夫妇，对姜姒的而言是不同的。“还有时间，我们一定可以在蛊毒发作之前找出办法。”

他用力抱紧她，安抚着她颤抖的身体，嗓音极其温柔。但在姜姒没有看见的地方，他的眼眸黑沉深幽，藏着从未有过的冷冽杀意。……不能伤到黛香，但他们可以不给她饭吃。于是从苑直接断了黛香的粮，每只给她一口水喝。第一日，黛香还有心思娇声的勾引外头看守的侍卫。第二日，她娇媚的嗓音变得沙哑，哪怕再故作娇柔，也带着一股子难听的干哑。这两日里，莫凌和叶天右日夜不停的研制解毒之法，但都没有任何进展。而躺在床榻上的镇南王就好像睡着了一般，静静的躺在那，若非呼吸依然平稳，险些安静让人以为他已经不在了。姜姒每日都会沉默的坐在榻边，一坐便是一两个时辰。裴临寂再次走进关押黛香的屋内。天静静热了起来，黛香几日未曾梳洗，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骚臭味。进去时裴临寂便遮掩了口鼻，冷冽的眼神落在黛香身上。他道：“你现在就像是街上最肮脏最丑陋的乞丐，任何人看你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黛香狠狠一怔，凌乱的发丝猛地一颤，露出一张憔悴的脸。两日滴米未进，两日未曾歇息，哪怕是再美的一张脸也会变得丑陋。她发出沙哑一声尖叫：“啊——”“别、别看我！”

猛地摇晃着头，“别看我！”

裴临寂继续道：“只要你说出解蛊之法我就放了你，只要你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我还可以不杀你。”

此话落下，原本神色一时癫狂一时恐惧的黛香突然安静下来。她垂着头，好半晌都没有动静。裴临寂眉头微蹙，下一瞬，便看见黛香抬起头，一张憔悴却依旧妖媚的脸上哪有半分癫狂之色。她勾起苍白的唇，轻笑道：“不给我饭吃，也不让我睡觉，每日只给我一口水……”“元澈哥哥原来是想用这些手段逼我妥协啊。”

“可是怎么办，我是不会妥协的呀。”

“元澈哥哥，我远比你想的要坚强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