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顺理成章的,她发现了宣平侯喜欢姜姒,可姜姒不喜欢宣平侯。她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一个疯狂的念头。她做足了准备,用和姜姒一样脸闯入了宣平侯的视线之内,在万般忐忑之中,等来了皇上赐婚。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牢笼般的皇宫了。成婚当夜,醉醺醺的宣平侯不出意外的将穿着红色嫁衣的她看成了姜姒。他进入她体内时,一遍遍喊着的是“阿姒”。新婚之夜那一夜,也是宣平侯唯一对她极尽温柔的一夜。后来那几日,宣平侯许是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不允许她在床上继续穿红衣,要她时不再喊着“阿姒”这个名字,只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要她。她很多次都痛到觉得下一刻她就会死去。可宣平侯那般粗暴的对她,却让她越发的沉迷。好似这般才会让她觉得,她活着,活的被人注意。……姜姒看着沈安宁顺着脸颊流下的泪,心脏似被一只手狠狠攥紧了,让她窒息的说不出来。沈安宁轻轻眨了眨眼,眼睫上挂着混了血的泪珠,声音微弱,“所以啊,王妃不必自责。”
“我知道凶手想杀的不是我,是王妃。”
“可若不是我自己学着王妃的装扮、举止,学着王妃的一举一动,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更不会嫁给侯爷……”此话落下,姜姒瞳孔一缩。与此同时,铺子外响起一声凌乱慌张的脚步声,一道身影跌撞的跑了进来。姜姒抬眸看去。许是一路骑马疾驰而来,明玉樊身上那身墨色的锦服被风吹的凌乱满是褶皱,梳的齐整的发也被风吹乱。他怔怔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女子,脚下似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走近。姜姒发现,明玉樊自始至终,没有看她。她微微一怔,明白了什么。“侯爷……”嬷嬷看着走近的身影,泪水再一次涌出来,“公主她……”明玉樊眼尾泛着猩红,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推开嬷嬷将沈安宁抱进怀中。他哑声道:“安宁……”沈安宁瞳孔一缩,似是没有想到会在临死前见到他。“侯爷……”她面上露出欣喜之色,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碰明玉樊。可想到什么,本就失了光彩的眸子越发的灰暗,她举到一般的手垂落下去,垂下眸子轻声道:“侯爷你不该来的……”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这般丑陋的一面。可在她的手将要落到地上时,突然被一手微凉的手掌握住,被那手掌带着往上,落在了男人的脸上。沈安宁神色怔忡,讷讷道:“侯爷?”
明玉樊眼底含着悲痛,看着眼前如同血人一般的沈安宁,心中骤然一空。他紧紧握着沈安宁的手,将她的手紧贴在自己脸上,哑声重复,“安宁……安宁……”在踏进香粉铺子时,他明知道姜姒在里面,可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沈安宁身上,再也无法移开。在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沈安宁的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他的心里已经被沈安宁一声一声的“侯爷”填满了。他想起沈安宁总会安安静静的站在书房外,等他处理完琐事才轻声的唤一声。“侯爷,该用膳了。”
他想起每日上朝前沈安宁会比他更早的等在侯府门口,若是遇着阴天,给他递来一把伞,对他说一句。“侯爷,别淋了雨。”
还有每每夜里在床榻之时,他要的狠狠了,沈安宁会带着哭腔对他说一声。“侯爷,轻一些……”……可直到这一刻,明玉樊才迟钝的意识到,除了新婚那一晚,他将沈安宁当成姜姒以外,后来的她,只是沈安宁。沈安宁又吐了一口血,小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听着明玉樊的一声声的“安宁”,笑的很开心的回应:“侯爷……”一旁,黛香看着这一幕,冷笑连连,“真是感人啊——”“啪”的一声,姜姒狠狠掌掴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竟让黛香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姜姒眉眼冷若寒冰,她道:“从苑,堵了她的嘴。”
明玉樊和沈安宁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明玉樊手忙脚乱的替她脸上的血,猩红的眼中尽是慌乱,“不……安宁,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太医,安宁,你再多坚持一会好不好?”
沈安宁笑着说好,她却微微侧脸想要避开明玉樊的手,颤着嗓子道:“侯爷别碰……脏……”“不脏不脏……”明玉樊将她紧紧抱住,“安宁,一定都不脏……”沈安宁一怔,灰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侯爷你——”然而话还未说出口,她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姜姒猛地看向叶天右,叶天右摇了摇头,叹道:“宣平侯,你有什么话快与夫人说吧,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明玉樊身子猛地一震,墨色的衣裳被鲜浸透,他失魂落魄的摇头,“不可能的……”沈安宁却释然一笑,她指尖动了动,在明玉樊脸上留下一道道血色痕迹,她道:“侯爷,对不起。”
“那日在宫中,你我并非偶遇。”
“我知道,我生的与你的心上人相像,所以我故意等在那里,故意想要遇到你,侯爷,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为自己努力过,只有为了遇见你那一次,我努力了。”
“侯爷,一开始,我只是想利用你逃出皇宫,可是嫁给你之后,我的心便落在了你身上……”“我知道侯爷为什么会娶我,我也知道侯爷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侯爷……”“侯爷,我喜欢你……”话落至此,沈安宁原本睁着双眸已经缓缓的垂落,她声音也越来越弱,从唇边溢出来的血沿着她的下巴往下,凝成了血海一般。她半阖着眼,染血的指尖艰难的触摸在明玉樊的唇角,声若蚊呐,“侯爷,对不起……”“不!”
明玉樊突然垂头,不管不顾的亲上沈安宁的唇,唇齿间的浓重的血腥气涌入鼻间,他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嫌弃。他知道他再不说便晚了,迟来的后悔让他如坠深渊。他后悔不迭的哑声道::“安宁,我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你,自从你嫁给我之后,我心里便都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