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在刚才，可能就在一分钟前，就在他跟他说话的时候。凌步云得手了，那是天鹰太依赖夜视仪的缘故，要知道，狙击步枪的微光夜视瞄准镜只有一个方向，双方距离越近，它的观察盲点就越大。当时夜鹰在天鹰的左手边前出，天鹰在扫描观察，凌步云正是利用这个机会，摸到了他的后面，一击得手。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一个合作多年的战友，一个比亲兄弟更亲的好兄弟，就这样消无声息的倒在他眼皮底下，夜鹰看着天鹰倒下的地方，一脸错愕和茫然。空气中再次弥漫着危险的味道，恐惧来自四面八方，夜鹰像只受了伤惊觉的狼，眼里充满愤怒和暴戾，他很想冲出去跟敌人放手一搏，来个生死对决，可是他现在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着。他的对手太强大了，自己由猎杀变为被猎杀，时势反转的速度之快，完全超出自己的掌控，夜鹰明白，这是他一生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杀手，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多年的杀手生涯，夜鹰早已悟透了这个道理。片刻慌乱之后，夜鹰变得出奇的冷静，他迅速趴到乱石堆后，将自己藏匿起来。自己行藏暴露，现在敌暗我明，处境对自己相当不利，他得想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凌步云就隐蔽在小土坪下，距离乱石堆不到十米，夜鹰粗重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渐渐的呼吸声在变淡变轻，变得极为微弱，要不是他留神去听，还真难发现。夜鹰遭受打击的这番自我调整功夫，兼备了杀手的冷血和狙击手的冷静，这份功力，在杀手界他也算得上是个中的高手。一个全神戒备的杀手，一个手中有武器的高级杀手，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要想无声的制服他，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凌步云就在等待这个机会。乱石后，夜鹰在紧张地盘算着，他有石堆作掩护，手中又有枪，以他的能力，逃跑不是没有机会的，他握了握手中枪，信心大了几分。石堆后方是山坡，左边是进山的路，右边是下山的方向，他有三条路可以选择：后方山坡有十几米高，只要翻过这段距离，逃脱的机会就有七八成；左边十来米远就是山林，月黑风高山高林密，脱逃的成功率也有六七成；右边那是来时的路，下山虽然容易，想逃脱可不容易，除非有把握干掉对手。三条路，三个方向，只要对方对他逃跑的路线判断失误，他就有九成把握，夜鹰掂量着，信心又多了几分。不知道暗中那个强大的对手会在哪条道上等着他？直到现在，夜鹰居然没有听到对方半点声息响，要跑，只能赌运气了。选择是艰难的，夜鹰不断地假设又不断地否定，短短的十几分钟，好像熬了慢长的十几年，每多一秒等待，恐惧就成倍的增加，夜鹰心头压力山大，汗透衣衫。夜鹰明白，时间越往后，对自己越不利，只有乘其不备出其不意才有活路。拼了！夜鹰赌博似的，一咬牙，腾身往左边进山的路急窜出去。一堆堆灌木丛在往身后飞逝，几米远的黑暗林体就在眼前，夜鹰不顾一切埋头没命地朝着黑暗狂奔。就在这时，夜鹰身旁的灌木丛里长起一个黑影，那黑影从高处向他直扑过来。夜鹰突然觉得喉头一紧，整个人悬空，像沙包一样被人掼飞了出去。巨大的力道将夜鹰抛飞，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坡下翻滚，最后碰到一块突出的石头才把他拦下来。夜鹰被撞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黑影如影随形，一个虎跳将他压在底下，颈项被黑影的铁臂一箍，夜鹰顿时动弹不得。杀手终归逃不过被杀的宿命，只要对方双手用力一扳，颈骨就会折断，那就是他去跟阎王报到的时刻了。“杀了我吧！”
夜鹰绝望地挤出一句话来。“我就是你要杀的人，说，你们是不是金氏派来的？”
凌步云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夜鹰的逃跑路线，并且提前做了埋伏，只怪夜鹰的算盘打得太精：向山上跑，速度慢，容易暴露，向山下跑又无把握，只好选择往山里跑，正好一如凌步云所料，被侯个正着。“是的。死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
凌步云料敌先机，有勇有谋的才能，夜鹰自愧不如，死在这样的高手上，死而无憾，他现在是一个引颈等死之人，也没什么值得保留的。“好！就冲你是个痛快人，今天我不杀你。”
凌步云说完，手上一松，放开了夜鹰。“……”夜鹰死灰的脸上重现生机，他有点不相信自己凌步云会就此放过他，仰脸看看坐在他对面的凌步云，再次得到肯定后，活动了下僵硬的头颈，慢慢坐了起来。夜鹰粗略地检查下，除了被石头刮破有点皮外伤之外，身体基本没什么大碍。眼前这个人刚才明明起了杀机，为什么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夜鹰望着在把玩他那支手枪的凌步云，大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杀与被杀，在选择做杀手的那天，夜鹰就有这个心理准备。的确，要是在战场的话，凌步云对夜鹰绝不会心慈手软，可惜这里不是战场，他虽然恨夜鹰这类人，但地方有地方的法律，这点底线他不能僭越，凌步云在对天鹰出手的刹那改变了主意。“因为你同伴没死，所以你也不需要死。”
凌步云懒懒地答道。“什么？天鹰没死？兄弟啊，兄弟……”夜鹰感动得语无伦次。天鹰被夜鹰唤醒，他懵然的看着凌步云，好一会才明白怎么回事。夜鹰扶起天鹰说：“天鹰，你没事就好。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任务结束了，咱们回去吧。”
“咱们回越国去……”杀手的结局只能是被杀，或者退隐越国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吧，凌步云理解他们。两人谢过凌步云，留下了装备，空着手，相互搀扶着走了。凌步云仔细检查了所有装备，大家伙的包括有：一支德国狙击步枪，一支美国M系突击步枪，两支手枪，两把瑞士军刀，一架天疆无人机。背包里小件货的也不少，像对讲机，军用手电，攀登绳索等等，几乎所有特战队所需的应有的都有。呵呵，这次收获够丰厚的了，加上之前缴获的三支手枪，手中武器都快可以装备一个班了，凌步云把玩着突击步枪，有点爱不释手。这些都是好家伙什，可惜不能带回苏家，凌步云只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