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风儿吹得那树儿直往一个方向倒去,成百上千根数目随波逐浪间,一棵矮树顾自而杨,显眼出众间同受大风大树的夹击,矮木支撑了许久也是逐渐随波逐浪,但也不失为这枯燥无味的绿色海浪添上了一抹异样的光景,甚有意思。云朽此刻正想的出神,自不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云朽忽道:“前辈昨日说的话可还作数?”
见这死人终于诈了尸,花白长发的男子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安心,说道:“笑话,大男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如此。”
云朽缓缓地站起身子,双目重拾光华地拱手道:“晚辈如今空怀一身功力却无法使用,晚辈愚钝,还望前辈能够指点一二。”
“且慢。”
花白长发的男子忽道。云朽以为这花白长发的男子要反悔,却又闻花白长发的男子说道:教你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想通的?”
云朽苦笑道:“只要自身强大了,才不会被风浪左右摇摆。”
“哈哈哈哈。”
花白长发的男子大笑道:“好一个不被风浪左右,这志向看似渺小,实际上却大得很。这六界英豪万千,你可知道你这自保需要的能力有多大吗?”
云朽颔首道:“自是清楚。”
“好!”
花白长发的男子面带赞许地看着云朽,道:“如此便伸手过来。”
云朽撸起了自己的右手袖袍,伸出了手。花白长发的男子伸手接过了云朽的手,将手按抚在了他的脉搏之上,灵府灵力顺着云朽的脉络顺流而去,直逼灵府。查探了一番之后,花白长发的男子收回手,道:“你那无法使用的灵力并非自身之物,是人传功给你的,是也不是?”
云朽颔首。花白长发的男子一思索,道:“这样讲,若将你的灵府比作海洋,那么那股经过传功而传渡到身体奇经八脉的灵力就仿佛堆积了大量泥沙的黄河水,黄河水汇入大海,泥沙过多,堵住了传送的口子,这再浩瀚的功力也只会游离于你的经脉之中,终究不可使用。”
云朽听明白了花白长发男子的话,问道:“那我该如何才能冲破那层堵塞呢?”
花白长发的男子说道:“这冲破这层堵塞的方法虽多。但我们且得去寻得一份最合适的,你且告诉我,你这身灵力是谁传给你的?”
云朽沉吟了片刻,道:“是我门派的一个师叔临终前传给我的。”
“师叔?”
花白长发男子略一思索,笑道:“既然同出一门,那自就好办了。既是同门,又是同灵,你只需多加修炼亦天门法术即可。”
云朽没想到竟是这般简单。但是说到修炼自家亦天门的法术,云朽这每日每夜都未懈怠,这几日还频频与人过招,但还是未有感觉那份游离在自己身体之中属于柳贺的灵力被自己获得一份。云朽想问这东西的缘由,却在那木讷了半天,面上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片刻后,忽问道:“那个,前辈,亦天门的法术我是一天也未懈怠,可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灵力转换,我想知道这个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人间求道问技,除了有心的师父会万般传授之外,事关修为技能之事,问之,大多数人皆是闭口不谈。毕竟这些皆是别人过活的本事,多传授一人,便多了一个对手,没人会愿意给自己多一个竞争对手的。花白长发的男子看穿云朽心思,笑道:“有求知之心尚是好事,对我,不懂你且不必拘束,对我而言,这并不是什么惹人烦的事情。之所以让你勤加修炼,是因为这同门功法有那惺惺相惜之能。这灵力有灵,你若用招式激它,它尚凭之前主人的记忆,灵力归纳冲破那层隔阂就会变得简单许多。至于你说的自己之前也一直在修炼亦天门的法术尚不得获得这灵力的一份,这只是因为你每次过招,不是在灵力低于对方落败,就是灵力高于对方而落败,对于灵力的使用,你尚未竭尽。”
云朽听后,心中尚有一些想法,有些跃跃欲试。花白长发的男子看着云朽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笑道:“有干劲是好事。但练武自不能一味盲目。我且问你,练习武功修习法术的目的什么?”
云朽道:“除魔卫道,守护人间一方净土。”
“放屁放屁,全是放屁。”
花白长发的男子挥手道:“说明白点。说出你心中的真实想法。”
云朽立即喊道:“杀敌制胜。”
“对!”
花白长发的男子终于是听到了一句顺耳的话,道:“为的就是杀敌制胜!就拿近的说,最近的一次破了你的招的人的招数你可还记得?”
云朽细细回想道:“那日,那个妖人的虎拳震耳欲聋摄人心魄。让我晃了心智。”
“虎啸?”
花白长发的男子抄手思考道:“这卜壬长老本身本是山中老虎,虎啸镇压一方在千年之前也是有些名头的。这虎啸之声自灵府而出,一在修为,二在出其不意。你既然灵力在其之下,自当智取。来,此刻你来与我过招。”
云朽略一迟疑,微微颔首,退出山边,走到一块空旷的地方,单手剑诀方引,便见花白长发的男子单手握拳,拳心方握之时,一层金色的光芒正自在其手心消散的那一刻,“嗷”的一声,一声虎啸之声震耳欲聋,欲摇山川地自云朽的四面八方穿刺而来。云朽大惊,正要御起一轮金色的太极图腾罩在自己身前的时候,便听那花白长发的男子喝道:“祭出这轮太极有何用?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治标不治本!还限制自身,漏洞百出!”
说罢,便见花白长发的男子快速闪至了云朽的身后,在云朽反应过来方要转身的那一刻,出手便是一掌将其拍飞了出去。手掌力道虽收,但也不小,云朽整个人被拍飞了出去,落下了山,砸在了那片树木之上,压断了数枝大树的旁支。花白长发的男子走到山边,看着下方的云朽正要御剑上来,喝道:“谁允许你御剑了?用双手双脚爬上来。”
云朽一惊,也是照做,将长剑放回了鞘中,走到悬崖边上,一步一步地向山顶爬来。“我且问你,你刚才为什么会被我打下悬崖?”
花白长发的男子问道。云朽边爬边道:“被虎啸摄神。”
“只是因为被虎啸摄神吗?”
花白长发的男子问道。“后因祭起了金道太极而来不及收手回档那身后的突袭。”
云朽道。花白长发的男子喝道:“与人过招,见招拆招,闻虎啸,御太极就知你法阵已乱。御其太极,身后破绽百出却不早在身后作心眼。可见你已然慌乱成了什么样子。对敌若是这般慌乱,你有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云朽心下记住了花白长发的男子的话。过了个一壶茶凉了的时间,云朽终究爬上了山顶,花白长发的男子看着他,道:“再来。”
两人再度退到一片空地,云朽提起精神地盯着花白长发的男子,花白长发男子见其模样,身形一晃,单手方要握拳之际,却见云朽周身灵力已然漫游了全身,灵力赶赴之地且正是他的耳朵。那花白长发的男子正是闪身至云朽的身前,一拳就要打在云朽的身上,云朽反应极快旋掌而挡,金蓝两光在掌间交融之际,金光终究压过了那些许的蓝光。灵力悬殊之际,云朽的身子且是连被逼退。云朽见状便是灵机一动,身形游走,顺其拳法力道卸力散灵之际,正自将身子游到了花白长发的男子的身后,一手剑诀正自引出十几柄海蓝色的光剑,在其一声令下后,正往花白长发的男子身后急冲而去。花白长发的男子微一偏身,正自借着倾身角度瞥见急速而来的海蓝色长剑,其放身而落,十几柄长剑从其额前而过,其拍地飞身而起,在十几柄光剑转身而回的时候,其一掌握拳,掌心金色光芒被其捏作粉碎之际,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之声在云朽面前响彻天地。“嗷!”
云朽无法反击,本来被御回来的海蓝色光剑也被震个粉碎。云朽整个人就被那虎啸之声震慑的飞了出去,又落下了山,折断了些许树枝。云朽此刻耳边连鸣,头疼不已,他缓缓地起身,自觉地走到了那山边,刚才爬过山的手指仍在作痛,但还是在咬着牙地往山上爬去。花白长发的男子站在山边,问道:“知道自己方才输在何处吗?”
云朽道:“一心过招,不知防那虎啸之声。”
“不错。”
花白长发的男子说道:“你前面本做的很好。但是招过的越多,你的紧张感不但没有松懈反而变本加厉。何为无懈可击,便是毫无漏洞,让对方抓不到你的破绽。你若依旧为自己耳边布满灵力,你就不会被我的虎啸之声震慑下山。但是还有一个你们亦天门的人都会犯的错误你可意识到了?”
云朽不解,道:“还请前辈明说。”
花白长发的男子道:“没有必要回收的剑,放弃便是。”
云朽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自己方才仿若放弃御起那擦身而过的光剑,直接一掌打下,便不会再有后面的事情了。心中想事的云朽双手又一不稳,没抓住岩石,直接落回到了山底下去了。花白长发的男子看着云朽,温柔地笑道:“掉下去了再爬过。”
就这样,花白长发的男子与云朽频频过招,皆是出奇招地将云朽打落下山,在云朽爬上来之际为其讲解云朽的错误,这般反复了大约四十来回后,日落星明,云朽指甲饮血,双手仿若千斤重般地再也抬不动地想躺在那儿休息会,却闻那花白长发的男子喝道:“你至今还未破那虎啸之声,还有脸睡?还不速速起来继续?”
云朽衣衫满是汗水,气喘吁吁喉咙恶心地看着花白长发的男子也觉得天旋地转,其缓缓起身,全身负重仿若自己身体的表面又压了一个自己般的沉重,刚走一步,天旋地转之感更重,喉咙恶心之感倍增,其低头大呕,吐出了些许酸水后,便缓步走到了山边,打坐而下,调理身体气息。花白长发的男子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已知云朽的身体到了极限,等了大概一个煮茶的时间,便喝道:“速速上来!”
山风习习,云朽脑中闪过方才过招时的一招一式,其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一遍又一遍的细看,一遍又一遍的加速。脑袋愈来愈疼,思考愈来愈快,到最后,他便快到忘的一干二净。云朽忽然睁眼,顿觉一切不适感一扫而空,抓石踏壁连攀而来,落身于花白长发男子的身前,周身满是泥泞的长袍随风而荡,笑道:“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