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柬婆的房间内,那面带银灰色乌鸦面具的男子倚着墙,抄手望向洞内,冷眼旁观。他轻嗅,正闻到一股血腥之味,嘴角闪过一抹凉笑,走出了阿柬婆的房间,看着门外气息渐渐平稳的阿柬婆,礼貌地颔了颔首,正要往洞穴深处走去。阿柬婆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话未说完,次朝忆忙是截断道:“婆婆,次某无心掺和你们妖族与蝉族的往事,就此别过。”
阿柬婆嗤笑道:“无心掺和?不是你一直在卜壬身边出谋划策的吗?”
次朝忆低头且笑,却不言。阿柬婆见他笑容深觉笑里藏刀,问道:“怎么?魔仙如今是又出来有所行动了?”
次朝忆道:“婆婆高看在下了,我在百年之前就已被尊主驱出魔界了。”
“驱出?”
阿柬婆笑道:“我可是没听错?魔仙他竟然会驱逐人了?”
次朝忆低头且笑。阿柬婆看着次朝忆方才要走的方向是蝉族之中妇人老人孩子逃离的位置,问道:“你这是要逃去哪里?”
次朝忆竟也是不避讳地说道:“您自己看如今妖界的样子,树倒猢狲散也是迟早的事情。次某自觉命长,要再寻栖身之所了。婆婆,有缘再见。”
说着,次朝忆便从阿柬婆的身边走过,往黑暗深处隐去了。阿柬婆心中本是担心柳雪絮,方才听次朝忆的那一席话,她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她撑着拐杖站起了身子。望向蝉族洞穴的入口,人人兵戈相向杀红了眼。阿柬婆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往洞口移去,她终于看清了挥酸了手臂的人们迷茫的眼神。双方不见主将多时,若不拼到对方兵尽粮绝,也是没有收手的理由。阿柬婆入眼满是尸体,堆积的血推打着脚下的台阶,活到她这个年纪了,大多知道生命如何珍贵,总归于心不忍。而在这时,蝉族士卒却是军心大振,喊杀之声气势如虹。胜利即在眼前?死亡即在眼前。阿柬婆长吸了一口气,轻闭双目,又吁出了那口气,举杖大喝道:“蝉族将士听令,所有妖界之人!格杀勿论!”
洞口,次朝忆看着已然空无一人的逃生通道,看着地上被踩烂的衣帛,眼帘微垂,随后又转回轻松,顺着那通道往外找光。古魅林,蝉族的逃生通道尽头外的一片空地上,几十个妖界的妖兵围住了上千名的老弱妇孺。“老大,又上来一个。”
洞口守着的人大喊着。说着,洞口便伸出了一满是褶皱的手。“搭……搭把手。”
里面的人连喘着粗气。两名妖界的妖兵抓住了那双褶皱的手,将那人抓抛了上来后,便将其反拷了起来。“什么人?”
那带头的妖兵问道。被抓出来的褐衣老者哀声哉道:“轻点,轻点。”
“你是什么人?”
“妖界……妖……”褐衣老者正要再说,却被那带头的妖兵踩住了脑袋。“你当老子傻?”
带头的妖兵怒道:“我们妖界下去的人都是青壮年,你个蝉族的什么东西?也敢冒充我们?”
“欸。”
一旁的妖兵忙是说道:“老大你可轻点,这老东西的修为可能不低,长老说了,这种东西是越老的越有用,你可别踩坏了。”
那带头的妖兵想想也是,松开了脚,挥了挥手,那加个人便把褐衣老者架了起来,带头的妖兵打量着褐衣老者,道:“来,老东西,变个虫子看看。”
“老夫不会啊……”褐衣老者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放屁。”
那个带头的妖兵伸手掌掴了褐衣老者:“你们这种虫子不会变虫子会变蛇不成?”
这掌下去,巴掌声过后,却再没声响,两旁那驾着老者的妖兵正大笑着,那带头的妖兵忽然觉着自己的手掌如受万虫侵蚀一般,抬手看时,却见自己的手心正冒着淡淡的黑气,手上的皮肉竟也跟着那黑气蒸腾消散,森森白骨也是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眼里。“老大,这个老头好像没响了。”
关心那褐衣老者的两个妖兵抬头看时,见那领头妖兵的手掌已然只剩手骨了,正瞠目结舌时,褐衣老者脸上登时鸦羽旋转,再抬头时,那银色的乌鸦面具里的眼睛,轻松冷淡地看着那个痛的脸都扭曲的妖兵。“老夫……真的不会啊……”次朝忆嘴角噙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