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麻烦，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你我非亲非故，我又有什么理由将你治好呢？”

胥雪魄觑了西门墨染一眼，似笑非笑。她本来是想将吴家被灭口的事告诉西门墨染，激起他对复仇的欲望，然后以助他为由换取进潜龙渊的药草，想不到竟然还能引出这么一段，如此一来，她的几率就更大了。“你放心，你若是能治好我的这个精神病，那草，我自会给你。”

西门墨染哪会听不出胥雪魄的意思，跟这病比起来，那药草根本微不足道。“一言为定，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胥雪魄话语一转。“什么？”

西门墨染微微皱眉。“你得答应先给我药草，等我从潜龙渊回来后再给你治。”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回来？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真的懂得救治之法？若是你死在潜龙渊内又该如何？若是……”西门墨染激动地抛开了他淡若谪仙的模样，像是唐僧附体般喋喋不休起来。“停。”

胥雪魄用右手食指抵在左手手心里做了一个“停”的动作，见西门墨染闭了嘴才开口道：“我胥雪魄说出口的话绝不食言，况且，你除了相信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咳。”

西门墨染轻咳了一声，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太激动，有些失态了，又恢复了之前的说话语气，“但我也可以等你先将我治好了再给你药草。”

“你这个病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我进潜龙渊这事也不是能等得了的。”

胥雪魄说完顿了顿，然后看着西门墨染似笑非笑道：“若是你执意如此，到时候后悔的只怕是你自己哦。”

“你待如何？”

虽然被威胁了，但西门墨染还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语气平淡。“你也知道我对于你这种病是了解的，有的是机会让他出现，到时候，你外面那几个小弟可就……”胥雪魄笑了笑，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却不言而喻。“你知道了什么？”

此时的西门墨染终于警惕了起来，紧紧盯着胥雪魄，不再是之前的漫不经心了。“不要动怒哦，小心他又跑出来哦。”

胥雪魄眨眨眼，露出几分少见的俏皮。“你怎么知道的？”

西门墨染也知道胥雪魄确实不是在唬他，平心静气道。“你自己告诉我的。”

胥雪魄耸耸肩。“我？”

西门墨染皱皱眉，而后又舒展开来，无奈一笑，“也对，确实明显。”

“所以，你的决定呢？”

“我会给你的，但你得告诉我救治之法。”

西门墨染妥协道，他虽然是雪无痕几人的主心骨，但他也一直将他们当做兄弟，他不敢拿几人的性命做赌注。“你就算有了救治的方法也没有能实施的人，因为这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无形无状，不是用什么药物就能解决的。”

“那你又是如何……”“你是想问我刚才如何让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离开你的身体？”

西门墨染还未说完就被胥雪魄打断了。西门墨染点头，胥雪魄接着道：“当一个人发怒，或者是情绪波动时，精神会特别集中，所以我只是先将他惹怒，此时他的精神力会集中于眉心，然后我用银针刺向他眉心的印堂穴，将他的精神力刺伤陷入短暂的休眠，而你在此时就能重新占据这具身体了。不过，”胥雪魄话题一转，“我没想到的是他对于嗜杀的兴趣会这么浓烈，他眼中那种对于杀人的兴奋和欲望倒是真的让我大开眼界。还有，你这无欲无求的清高样子应该也是为了阻止他的到来吧。”

“你说的没错。”

西门墨染闭闭眼，“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偶尔会出来，虽然性情有些暴虐，但不会害人性命，可是在那次遭人陷害落狱后，他的性情就发生了明显变化，而且每当我出现愤怒，伤心等负面情绪时，他就会出现，而等我醒来后，就会发现我的手上，身上沾满了不同人的鲜血，甚至有一次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尸堆里，那竟然……竟然是一村子的普通人。”

西门墨染红着眼眶，微微抬起头，显然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你想哭就哭吧，他之前被我所伤，你如果不出现愤怒，嫉妒这种负面情绪的话，他是出不来的。”

胥雪魄叹息道，她能感觉到他的内疚和自责，再加上这几年的压抑，如果不能宣泄出来，只怕迟早有一天会被那个他占据。西门墨染缓缓闭上眼，滚烫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渗出，越滚越大，而后刮过脸颊，掉在稀松的沙地上。而那件稳固这底下世界的法器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不由得抖了三抖，脚下的沙子就像长了触角般，绕上他的脚背轻轻抚动，似乎是在安慰他。“老大，怎么了？”

雪无痕三人也感觉到了刚才的抖动，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赶了过来。“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西门墨染睁开眼，眼中已经一片清明，又恢复了之前无波无澜的状况，如果不是他眼角还未干涸的泪痕，胥雪魄都快怀疑自己刚才看见的都是幻觉了。“是。”

对于西门墨染的话，三人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听自家老大说没事，自然就出去了，只是临走前还是狠狠瞪了胥雪魄一眼。胥雪魄倒是没放在心上，躺枪就躺枪吧，这点心胸她还是有的，可是让她想笑的是，此时的西门墨染正半蹲在地上，用手轻抚着脚背上的沙条，嘴里念叨着：“小三，我没事，你放心。”

如果她的没记错的话，“小三”在她之前的那个世界还有另一层意思，想不到一件法器竟然还用上了这样一个名字。“姑娘，谢谢你。”

西门墨染站起身来，冲着胥雪魄微微一笑，与之前没有感情的微笑不同，这次明显带着感激，然后拿出一株枯草，道：“这就是你要的，你拿着，就当是今天你让我发泄一通的报酬，关于治病的事，你可以再提条件。”

胥雪魄接过枯草，道：“这草，我就先拿着了，不过我之前说的话也绝不会食言，你放心，办完事，我就会回来，你的病就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