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靠天一人来到爷爷的正房。张仁达问他：“笑笑呢？”

靠天说：“霜剑说她一个人害怕，让笑笑妹妹陪她睡。”

张仁达问：“如果她掳走了你妹妹，明天再来威胁你，你要怎么办才好？”

靠天楞了一下，说：“我会找到她，把她杀死。我这就去。”

张仁达忙说：“我只是假设，让你以后多留心眼儿。你今晚去和她们一起睡，别动声色。凡事要细心观察，再下判断。”

靠天说：“要是有人来掳走爷爷怎么办？我和笑笑妹妹回来，让她一个人睡书屋。”

张仁达说：“她要是一把火烧了书屋呢？那里藏的可都是爷爷的珍宝啊。你快去吧，不用管我。她有什么歹意，你把她杀了就是。不要因为她是女人就手下容情，这世上死在女人手里的人可太多啦。”

靠天返回书屋，霜剑和芦笑笑已经双双躺在床榻上。芦笑笑问：“靠天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靠天说：“我来陪你们睡。”

霜剑冷笑说：“是你爷爷让你回来的吧？他还当我是坏人吗？是怕我杀了你这宝贝妹妹吗？我要是坏人的话，早带来十七八个侍卫把这里烧成一片白地了。”

芦笑笑对靠天招手说：“靠天哥哥快来睡吧，我也觉得霜剑姐姐不是坏人。”

霜剑哼了一声说：“你来睡试试，不怕我一脚把你踢下去。”

靠天说：“我不睡，我看书好了。”

他走到书案旁坐下，把书卷打开来看。霜剑四肢伸展，运气巡经走脉，感觉伤口处淤阻渐消，心里暗暗放松。芦笑笑睡了一觉醒来，看见靠天还在灯笼下看书。她看看霜剑闭目正睡，便小声叫靠天：“靠天哥哥，你别看了，快来睡吧。”

靠天轻轻走到芦笑笑身边。芦笑笑的身子往里挪，给他空出地方。霜剑睁开了眼睛，问：“你想干什么？”

靠天说：“这是我的床。”

霜剑说：“你的床又如何？你可不能挨着你妹妹睡，你到这边来。我要把你们隔开。”

靠天和芦笑笑在正房睡时，也是由爷爷隔开的。当下他也没说什么，走到霜剑身边躺下。霜剑说：“我睡觉爱踢人，一会儿把你踢下去，你可别怪我。”

靠天说：“你踢我可以，不踢笑笑就行。”

霜剑哼了一声，说：“你这小子，倒知道护着妹妹。”

霜剑又暗暗运气，觉得肩膀还隐隐作痛。暗想：这小子这么狠地咬我，一会儿等他睡熟了，我非踢他一脚解解气不可。她可不知靠天已然嘴下留情，否则她肩膀会被生生咬碎。霜剑等着靠天睡着，谁知自己先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得呼呼的打鼾声响。睁眼一看，靠天正睡在她怀里，双手抱着她身子。霜剑一惊，随即感觉身体暖洋洋地，脸上发烫。她见靠天像孩子一般睡得香沉，考虑良久，终于悄悄伸出双臂将他搂紧。她心头怦怦乱跳，闭着双眼却怎么也难以入睡。突听得远处传来鸣叫之声，她一惊坐起。芦笑笑也醒了，问：“怎么了？”

霜剑说：“我该走了。”

她想自己的伤口还在疼痛，万一在冷夜中被冻了可不是好玩的。耳听那鸣叫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心里好生犹豫。靠天也坐起，迷迷糊糊地说：“是公鹤在叫母鹤啊，没事的。快睡吧，笑笑……妹妹。”

他刚刚说完，便躺下又睡。霜剑问：“你会鹤语吗？”

她见靠天睡着了，又问芦笑笑：“你哥哥听得懂鹤语吗？”

芦笑笑揉揉眼睛，问：“什么鹤语？冬天怎么会有鹤？”

霜剑轻轻一笑，说：“我就是那母鹤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天色亮了时，芦笑笑起来，说：“靠天哥哥，我们去做饭吧。”

靠天睁开眼睛，突见霜剑瞪目与他对视。霜剑呵斥说：“你这小子，昨晚做了什么坏事？”

靠天不解地问：“我做了什么坏事？”

霜剑的脸色忽红，暗想：我竟和这小子打情骂俏。当下脸色一板，问：“你怎么能听懂鹤语？”

靠天想起昨夜的鸣叫声，说：“啊，我在山林里长大，鸟兽的叫声，我都听得懂。”

芦笑笑说：“靠天哥哥，我们快去做饭吧。还要给霜剑姐姐熬药，你看她的脸越来越红。”

霜剑看看自己的伤口，说：“我不碍事了，这就走。我要是挨了主人骂，一定回来找你算账。”

她瞪了靠天一眼，见他不解，不禁一笑，对芦笑笑说：“小妹妹，谢谢你好心陪我。你是个好姑娘，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娶到你呢。”

她拍拍芦笑笑的脸蛋，又看了靠天一眼，转身出了书屋。只一纵，人已飞过池塘落在院墙之外。芦笑笑说：“哇，她好厉害。”

当天晚上，王府派来的二十名奴隶赶到。又过了几日，程三也把采办的物品运回来。从此一直到新年，张家坳里都平安无事。可是等到正月十五了，也不见张义维和张义銮带领家眷过来。正月十五的晚上，天空的月亮又大又圆。王府的奴隶带来讯息，说王爷和二王爷早就去镐京了，一直也没回来。张仁达听完这个讯息，对程三说：“明天你护送靠天和笑笑回王府见他们妈妈一面吧。路上让两个孩子都跟你姓程，做你的儿女。在王府也不要久留，也不要回这里，更不能去镐京。最好隐居到深山老林，等他们长大再说。”

当晚，靠天一个人去书屋。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一个人住在这里了。他看了一阵书，练了一会儿内功，然后躺下睡觉。午夜梦中，靠天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他忽然醒来，觉得怀里楼着一个人，而那香气更加浓郁。靠天吓得跳起，连忙去点灯笼。却听一个清细的声音说：“你不用害怕，是我。”

靠天定了定神，说：“是霜剑姐姐吗？”

那人伸手拉他，说：“是我。”

靠天说：“我去叫笑笑妹妹来，她一直念着你呢。”

霜剑说：“我是来见你的，说一会儿话就走。”

靠天听她语气低迷温柔，全不是以前冷冷霸道的声音，心里好生奇怪。霜剑已把他搂到身边，轻轻地问：“你想不想我？”

靠天说：“有时会想。”

霜剑轻叹说：“那你就不乖了。靠天，你听我说，无论谁来问你，你都不可以说想我，喜欢我，知道吗？”

靠天说：“我想会想一下，可也没说喜欢你呀。”

霜剑说：“这就对了。以后在路上碰到我，都不要理我，骂我臭女人坏女人最好。”

靠天问：“为什么？你又不臭，也不坏。”

霜剑搂紧他，说：“这是为了你好。你要记牢了。尤其遇上一个叫冰刀的人，不可以让他知道你我的关系。”

靠天问：“你我有什么关系？”

霜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这傻瓜。等你长大了，我要做你的妻子。”

她一把推开他，飞身出去。靠天追到门口，只见月光满地，哪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