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天迈步走过去。那人轻轻地说：“大叔你怎么不随她去睡觉呢？这样的艳遇还不够好吗？你这么不解风情的，可是要伤了一个姑娘的心了。”

靠天听出她的声音是阿甜，问：“阿甜，你怎么来王宫了？”

阿甜说：“我和师父奉嗣天子的命令来保护他。”

靠天说：“哦。”

阿甜说：“霜剑师姐也来了。”

靠天嗯了一声。阿甜迟疑了一下，说：“卓儿师姐，她也来了。”

靠天一声不出，木然而立。阿甜也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靠天声音沙哑地说：“你不是来保护嗣天子的吗？怎么还不去？”

阿甜吃惊地问：“你的嗓子怎么了？”

靠天咳了咳，说：“没事。”

阿甜低声说：“你吓了我一跳。”

靠天说：“这有什么可吓的。”

阿甜说：“大叔，其实我是有事来求你的。”

靠天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就说吧。”

阿甜说：“我听说是你守护仁德宫，我才来的。本来，我已经绝了的念头，现在又冒出来了。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靠天说：“你这丫头，想说什么就直说。看看大叔能不能帮到你。”

阿甜与靠天凑近了些才说：“大叔，我想进去看看他。”

靠天闻到她身上一股甜香，不禁躲开一下，说：“你想看看天子死去的样子？你不怕吗？”

阿甜看着他说：“那有什么可怕的？你躲我干什么？我又不吃人，也没有在偏殿等你……”靠天拉她，说：“那我带你进去吧。”

阿甜忙说：“不行，我不想看见里面其他的人。你能不能让他们都离开一下？”

靠天说：“你等着，我去问问。”

靠天转身去了仁德宫，对里面守灵的众人说：“大家辛苦了，都去偏殿休息半个时辰再回来吧。”

一名宦官阻止说：“张大人，这可不合规矩。”

靠天说：“你看那几个孩子都要昏倒了，休息一下再回来有什么不合规矩？”

宦官说：“可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坏。”

靠天问：“这里谁说了算？”

宦官陪笑说：“当然是张大人你说了算。”

靠天说：“那就按我说的办。这里我来守灵。”

宦官只好引领守灵的人员离开仁德宫。靠天对守护在宫外的人员说：“你们也原地休息半个时辰，把眼睛闭上。”

他安排妥当后去古树旁对阿甜说：“你进去吧。”

阿甜说：“谢谢大叔。”

她走了一步停下，回头说：“大叔你陪我进去吧。”

靠天故意说：“你不是不害怕的吗？”

阿甜说：“我现在又害怕了。”

靠天说：“我还以为这个女孩子的胆量真是出奇的大。”

阿甜笑了笑，走向仁德殿。靠天随她进去。寂静空荡的仁德宫里让人感到发冷，并产生莫名的恐惧。阿甜看着黄色方巾覆面的昭王尸体，慢慢接近他的头部。她抬起手，问身边的靠天：“我可以揭开来看看吗？靠天已经隐约猜到阿甜的身份，他回想往事，忍住翻滚的心潮，说：“我来揭吧。”

他揭开了黄色方巾。方巾下的昭王已经面色灰暗，目塌颊陷，嘴里含着的珍珠光华闪闪。阿甜注目观看，眼泪大颗大颗滚过脸庞。靠天把方巾覆盖回去。阿甜说：“这也不像他了。”

靠天问：“他就是你的爸爸？”

阿甜转身奔出。靠天走出仁德宫，看见阿甜躲在古树的阴影里。他走过去，阿甜正把脸埋在双臂之间抽泣着。靠天说：“阿甜，有件事你不能骗我。”

阿甜抬头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就是他最小的公主姬玉蓉。我今天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已经很高兴了。”

靠天屈膝跪在地上，向她磕头。玉蓉吃惊地问：“大叔你干什么？”

靠天说：“我一家在法场活命的时候，我当时就想，如果以后有一天能让我见到这位玉蓉公主的话，我一定要跪下来谢谢她。想不到今天，我这个愿望真的达成了。”

玉蓉伸手扶他，说：“靠天大叔，你快起来。不然我要跪回去了。”

靠天起身。玉蓉微笑说：“你想谢谢我，我也想谢谢你的。我们不要谢来谢去的挺麻烦，我要回师父那边了，我来这里的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靠天说：“不会有人知道的，他们都闭着眼睛呢。”

玉蓉低声说：“这件事你知道呀，如果泄露出去，就是怪你了。我是要惩罚你的。”

靠天见她精灵顽皮的眼神，不觉一呆。玉蓉已转身消失在暗处。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姬满在奢化人为首的奢门人和侍卫，太监们的护拥下来到仁德宫。灵幡引路，昭王起灵出宫。冰刀，霜剑和卓儿走在一起。靠天只看了他们一眼，便再也不看，只是低头走路。突觉有人拉了他衣袖一下，他一回头看见玉蓉冲他微笑。玉蓉说：“大叔，挺胸抬头。你是北天王，犬戎狼主，地皇派掌门，鼎门侍卫长官啊，谁能让你低头？”

靠天哈哈一笑，大步向前。周朝的兵将和侍卫护卫着送葬队伍抵达周室祖陵。昭王灵柩停在陵墓口。有关嗣天子的一番仪式后，各国诸侯和周室王公大臣们依次拜别灵柩。靠天的地皇派门人和鼎门侍卫负责守护灵柩。靠天听到宦官唱声念到：“楚王芈乘，清净道馆李伯阳，天元堂常胜拜祭。”

他看着拜祭的重耳和常胜。重耳和常胜都没注意到灵柩的护卫者中还有靠天的存在。宦官唱念到徐偃王拜祭时，靠天也注意了一下。只见徐偃王身体行动自如，可是留着一大把胡子，已经看不出当初的模样了。就在拜祭即将结束时，送葬队伍的外围传来嘈杂的声音。陵墓口的人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入葬仪式还在继续。君子崖和牙轩，牙炀匆匆而来，但在离姬满很远的地方就被奢阿答拦下。牙轩沉声呵斥奢阿答：“让开！这是君督管。”

奢阿答说：“我不管你是什么管，我是天子护卫，谁也不能越过我这条线。”

君子崖大声对远处的姬满说：“启禀嗣天子，有人造反，请嗣天子早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