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天慌乱之中突然想到什么。他连忙到龙开国坐过的椅子上用力闻了闻。他闻过之后，飞纵到空中继续闻着。这时雨正下着，空中只有些许味道。但这足以使得靠天正确地赶到树林里。他看见龙开国正在脱下卓儿的衣服。他飞纵过去，一掌直击龙开国的后背。龙开国听到风声凌厉，他急纵而起。靠天哪容他逃走？掌力跟着抬高，三道真气狂轰而出。龙开国在高空中招，斜斜地飞撞而去，消失在风雨里。靠天伏身去给卓儿穿衣服。卓儿正在此际穴道开解，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一道闪电亮起，雷声霍霍。卓儿看清楚了靠天的脸。她惊恐，愤怒，最后很冷静地说：“原来是你呀。你害了我妈妈，还要来害我吗？”

靠天还没来得及说话，卓儿一记玉黄手狠狠打在靠天的脸上。靠天丝毫没有防备，被打得栽倒在地。他想喊一声：“卓儿，不是我。”

可是他在闪电中看到卓儿怨毒的眼神，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他痛哭失声：“卓儿，你杀了我吧。”

卓儿自己穿好了衣服，呸了一声说：“你不配。”

靠天看着女儿远去，一时万念俱焚，心如死灰。他躺在泥地上，任凭大雨浇落。他的脑海里也闪过玉蓉的身影，可是他这个时候还哪有什么心情去和她约会？懊恼了一会儿，只得自己宽慰自己：就算是还好吧。如果她被龙开国糟蹋了，岂不更加糟糕？她恨我就随便她恨吧。她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爸爸，我也当没有这个女儿就是了。突然有人过来扶他。一看，是欢欢。欢欢问他：“你怎么坐地上啦？不知道躲雨吗？”

靠天说：“我没什么事。常大哥呢？”

欢欢眼睛微转，没有说话。靠天不高兴地说：“你没跟着他对不对？”

欢欢委屈地说：“你让我跟着他，我能不跟着他吗？我一直跟到城外去，可是他……他去了坟场。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死人坟。所以我跑回来了。”

靠天责怪地说：“他喝了那么多酒，出了意外怎么办？”

欢欢小声说：“他经常喝那么多酒，什么时候出过意外了？顶多跌破了脸而已。”

靠天叹了口气，说：“你带我去，把他弄回来吧。好端端的人怎么喝醉了去坟场？”

城外的锦岭上下埋葬的都是周室已故的文臣武将。常胜站在一个坟墓前，他手扶墓碑，任凭风吹雨打。靠天和欢欢赶来坟地时，常胜兀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靠天上前说：“常大哥，我们回去吧。”

常胜很奇怪地嗯了一声，转头看着靠天。靠天和欢欢都吓了一跳。眼前的常胜面无人色，七窍流血。欢欢差点掉头就跑，想到靠天在这里，勉强稳住心神。常胜勉强笑了一下：“靠天，你来看我死没死吗？”

这时天空响起一声炸雷，雨下得更大了。常胜脸上的流血被浇掉又流出。靠天惊问：“大哥，你伤得很重吗？”

常胜笑了一下，口中吐出一大口污血，说：“刚才下雪了，你看到了吗？”

靠天以为他说胡话，伸手去扶他。常胜说：“不用扶我，我还死不了。我常胜这就死了，怎么能活到今天？我还没给我爸爸妈妈磕头呢。靠天，你替我磕三个头吧。大哥我现在不能弯腰了。”

靠天见那墓碑上刻着一行字：周大元帅常纵暨妻田氏夫人之墓。他说：“原来是大哥父母的墓。我替大哥磕头，这是应当的。”

靠天跪下向墓碑磕了三个头。常胜叹息说：“靠天啊，你怎么不防备我呢？我刚才一出手，你就没命了。你以为我受了重伤，就杀不了人了吗？”

靠天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受了重伤？”

常胜说：“被你打的，你忘了吗？”

靠天说：“大哥，你别开玩笑。你真的伤很重吗？我来为你疗伤。”

常胜说：“我内伤很重，这时候疗伤，会立刻送命的。我用了凤凰咒，三天内是死不了的。”

靠天把后背对着他：“大哥，我背你去找个地方休息。”

常胜摇头叹息说：“不用麻烦了。你们走吧。我就在爸妈的坟前休息一晚好了。”

靠天点头说：“那好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说完盘膝坐下。常胜叹了口气，慢慢依着墓碑坐下。欢欢忙说：“那个，这里我实在是待不了，我先走了。需不需我送什么东西过来？”

靠天说：“不需要，等他睡了。我会背他回去的。”

常胜看着欢欢跑走了，再看看身边的靠天，他笑了，说：“靠天，如果有一天，不管是什么原因吧。有人要你来杀我，你会不会动手？”

靠天说：“我不会动手。凡是和我做过朋友的人，我都不会去害他。除非他先不把我当朋友了。”

他心中想到彭高强，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常胜微笑问他：“你猜我会不会杀你？”

靠天说：“你当然不会。褒城诺那么坏蛋你都不杀，还要我来替你教训他。”

常胜眼中流出血泪，哽咽着说：“我怎么能相信朋友会害我？真是有人把我常胜小瞧了。”

他仰头让大雨浇在他的脸上。他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靠天，如果我要求娶你的笑笑妹妹，你会答应吗？”

靠天说：“我是希望她能嫁给你这样的英雄的。”

常胜笑说：“我算什么英雄了？”

靠天正色说：“能让一方百姓快乐平安，衣食无忧，那就是我所认为的英雄了。”

常胜也收起嘻笑，认真地说：“靠天，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靠天劝他说：“大哥，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多说话，我助你运功疗伤如何？先用浅薄之力，绝对不会伤到你受损的经脉。”

常胜说：“靠天，我有些话藏着太久了，今天一定要说出来的。我怕以后就算有机会说，我也懒得说，你也不稀得听了。你告诉我，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靠天说：“以当前的等级来看，你是人上之人。以我来看，你是一个义气当先的好朋友。”

常胜叹声说：“世人只看到我风光快活，我的喜怒哀乐谁能明白？我其实是最不风光快活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