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笑罢，低声说：“穆王借兵的事，你知不知道？”

靠天说：“我听肖师兄说过了。”

常胜说：“楚国和江南诸国都派兵来了。我看穆王这次一定是要搞大事情了。我听说连徐雷也出现了，这是个能发掌心雷的危险家伙。我师父曾经被他伤到过。我若遇到他，拼着被他劈死，也要为师父她出口气。”

靠天问：“你不回天元堂了？”

他随即明白常胜是想送一送似玉，说：“有大哥陪我护送，我可安心多了。”

常胜说：“我说要带笑笑一起来的。可是她说她不愿意来。”

靠天劝他说：“你去见见似玉吧。她一路上都不开心。”

常胜叹息说：“她见了我会更不开心的。最好就把我忘了吧。”

庆安关西行不到百里就是镐京了。镐京城外营寨相接，旌旗招展，许多诸侯国的借兵已经到达到了。靠天望见高大的镐京城池，不觉叹了口气，说：“重耳先生说我北来危险重重，我还以为要经过多少厮杀才能来到镐京呢。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常胜笑了一下，说：“真正的厮杀是在这里。这么多的人马不厮杀起来，那可多不痛快？”

玉蓉担心地看着靠天，说：“大叔，我们休息一晚再进城吧。你几天都没吃东西了，今晚吃饱些，明天进宫复命。”

靠天微笑说：“可是我不饿啊，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们立刻进宫，完成了王命，也许我还能有一点胃口。”

玉蓉一想也好，说：“那就立刻进城吧。”

常胜说：“进城后你们去复命，我去办我的事。”

靠天郑重地对常胜说：“大哥，不要去督管府。等我的身体恢复了，你我一起去。”

常胜嗯了一声，说：“我去春雷堂有点儿事。”

于是进城后，常胜和靠天分手。他一路上深居简出，以为洛碧和似玉都不知道有他随行。其实洛碧和似玉都知道的。只是知道是知道，相见又有什么用处呢？似玉从窗口看到常胜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她黯然神伤。靠天和玉蓉护送洛碧和似玉进了宫，宦官传旨说请夫人，公主去依云楼安歇，明日面圣。靠天拉着玉蓉的手，说：“我现在安心很多。我们去九鼎里睡一觉吧，你给我讲讲昆吾割玉刀的故事。”

玉蓉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你想听这个故事的话，我就讲给你听。不过你要吃多多的生肉，吃完了药后，我再陪你去九鼎殿。”

靠天听话地嗯了一声，说：“我不想听什么故事。只是你讲的，我就想听一听。可惜阴差阳错的，总是没有听到。”

玉蓉微笑说：“这次也许也听不到呢？不过日子长得很，你终会听到我说的故事。常胜在春雷堂里换了一身雪白的长衫。春雷堂堂主司马放匆匆赶来参见常胜。常胜问他：我交代过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吗？”

司马放笃定地说：“堂主请放心好了。我们西五十堂只须调动少许精干人手，就足以看死君子崖了。”

常胜问：“督管府里有什么动静？”

司马放说：“所谓树大有枯枝。我们内部一定有督管府的奸细。按理说，君子崖肯定知道我们要杀他了。可是很奇怪，督管府里什么动静也没有。戒备也没有增加，他的护从还是牙轩和牙炀。”

常胜哼了一声，问：“他是只杀人，没想过有人能杀得了他吧。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司马放说：“他现在在和一个叫奢化人的西域法师会面，两人正在喝酒。”

常胜嗯了一声，走出春雷堂。他走在夜色下的繁华的镐京城，不觉生出一些感慨。这里是他呼朋唤友，叱咤风云的地方。有多少旧时的回忆如潮水涌入他的脑海。不知不觉的，他走到督管府的大门口。他看看督管府的匾额，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他一直来到君子崖的住处，冷眼看着梳妆台前的阿接。阿接惊喜地起身，问：“常胜，你的身体好了吗？”

常胜淡声说：“我没死了。你想怎么死呢？”

阿接吃惊地看着神情冷漠的常胜，问：“你是来杀我的？”

常胜微微眯眼，冷静地说：“要想杀了君子崖，必先杀了你。”

阿接微然一笑，爽快地说：”好啊。现在君子崖不在府里，你把我杀了吧。”

常胜把头偏向一侧，问：“你死之前，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阿接一笑，语气平静地说：“我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了。我死一百次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常胜咬着牙，说：“我杀了他，你可舍得？”

阿接一楞，双目凝视着常胜。常胜冷酷地说：“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很好。可是无论你舍不舍得，我都要把他杀了的，而且是大卸八块。”

阿接轻声说：“常胜，你当然可以杀了他。也可以杀了我。不过有些事，你要明白。如果我当初不和他走，你爸爸你爷爷还有你，早就死在他的手下了。”

常胜示意她不要说了。过了一会儿，君子崖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君子崖醉红着脸走进房间，叫嚷：“夫人，我回来啦。”

他看见常胜不由得一惊，问：“你怎么来了？”

常胜笑嘻嘻地说：“我来杀你呀，大哥。”

君子崖目光警惕，说：“你有种就杀了我，不要动我夫人。”

常胜依然笑嘻嘻地说：“你把别人的夫人当成自己的夫人，这种日子以后不会有了。”

君子崖冷声说：“你胡说什么？阿接她一直就是我的夫人。”

常胜拍了拍自己的长衫，还是一脸笑嘻嘻的表情，说：“我今天特意穿了白衣服，想看看是你的血溅在上面，还是我的血溅在上面。但是你喝醉了，我暂且饶你一命。我早晚要割下你的人头换上驴脑袋。你最好选妥风水宝地躺进去等死。”

他说完扬长而去。君子崖看着阿接，阿接举杯喝酒。君子崖说：“这小子终于要动手了。都怪你护着他，养着他。现在小泥鳅养成了龙，人家要来报仇了。你想我死还是他死？”

阿接流泪说：“我不知道，我要喝酒。”

君子崖冷哼一声，说：“臭小子，我不杀你算你走运。还想杀我？真的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