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夜雨中。萃葳山庄的十几名弟子在乱坟地里简单地挖个浅坑，把龙开国的尸体和着烂泥巴往坑里推。一个弟子心惊地说：“那块肉还在颤抖。”

另外一个弟子笑说：“你没见厨房师傅杀的猪半子，过了半天还在颤抖？”

那弟子说：“这是人，怎么能和猪相比？我没见过人死后，大卸八块后还能动的。”

有弟子催促说：“快些埋上吧。这也不是一般的人，否则常堂主也不会这么掩埋他的。“他们用泥土把尸块覆盖住后离开了。一块墓碑后面闪出一位年轻的黑衣姑娘。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是湿漉漉的，显然一直在墓碑后偷窥着这场掩埋活动。她四顾无人，用手扒开了龙开国的坟堆。她让他的一段一段的尸体露了出来，被夜雨淋浇着。她寻来一个烧纸的瓦罐，接满了雨水便去冲刷龙开国尸体上的泥巴。夜雨下到三更时停了。夜空中黑黑的云边露出了一弯月影。那姑娘忙出了一身汗。她看见那些尸块发出了淡黄色的光辉。而且，尸块在颤抖着移动。姑娘面无惧色，侧头看着那些尸块在移动组合。龙开国呻吟着从浅浅的泥坑里爬了出来。那姑娘脱下黑衣递给龙开国。龙开国迟疑了一下，缓缓地穿上黑衣。他看着只剩下单薄内衫的姑娘，感激地说：“姑娘，真心谢谢你救了我。”

那姑娘微笑说：“龙族的人真是厉害啊，被剁成这样了还能复活？”

龙开国问：“还没请教姑娘的贵姓芳名？”

姑娘说：“我没有贵姓芳名。我们鬼卫是没有名字的。我排名在三十五。他们都叫我鬼姑娘。”

龙开国神色一肃，说：“原来是鬼卫啊，失敬了。”

鬼姑娘说：“我看见你给靠天和常胜下毒了。看来要杀了他们是挺难的了。”

龙开国笑了一下，说：“你是来杀靠天常胜的吗？”

鬼姑娘叹声说：“是呀。鬼卫的男侍卫们都失败了，只好派我这个女孩子来试试。可是我看见你的遭遇，我心里实在是，已经没什么希望了。”

龙开国气哼哼地说：“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人，是比怪物还怪物的怪物。想正面杀死他们简直是做梦。”

鬼姑娘轻声说：“我们来联手杀死他们吧。奢大监出了很高的奖赏。”

龙开国说：“我想杀死他不是为什么奖赏。我只是憋气得受不了。我堂堂四海龙王派的掌门，居然在他们面前如此吃瘪。”

鬼姑娘说：“我帮你出气，我们一起对付他们吧？”

龙开国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和你一起合作了。张靠天那个家伙能闻出我的气味，我怎么变化也逃不过他的鼻子。而要想成功杀死他们，除了智取，别无他途。”

鬼姑娘说：“我也不想拿刀就过去砍他们。我也在想智取的办法啊。你说气味的事，是可以掩盖的。”

龙开国眼睛一亮，说：“我想到了龙涎香。”

鬼姑娘看着那浅泥坑，说：“我觉得应该用臭的。香的会引起人的疑心。臭的就不同了，只要你给他的感觉是臭的，有时他不需要闻到臭味就已经开始恶心了。”

龙开国点头，说：“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让我变得臭臭的，我有什么好处？”

鬼姑娘微笑说：“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一切好处都是空谈。要把好处拿到手了，才可以谈分享啊。”

龙开国说：“我是打算灰溜溜回东海算了的。遇见了你，我又想试一试了。不过，我们这次一定要很好地隐藏，用更长的时间去接近他们，找到机会，找到他们的破绽，万无一失了才好出手。”

鬼姑娘笑：“我们一定能成功，因为你和我想得一样。”

龙开国看着鬼姑娘，说：“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鬼卫到底是人还是鬼？”

鬼姑娘说：“我们是受过魔鬼一样的训练，达到可以来往地狱和人间的本事。可以说是半人半鬼吧。”

龙开国问：“就是说，你们也可以相亲结婚的对不对？”

鬼姑娘微笑：“我们没有那样的。有了，可能会被处死。我们和地狱使者是有约定的。他们罩我们，我们只能对他们……和鼎门大监臣服。”

龙开国眼睛一亮，说：“请他们来加入，会不会更容易成功？”

鬼姑娘摇头，说：“你想多了。地狱使者是要命的，但不能无端地取人性命。而我们，只要有天子，大监，鬼使的命令，我们就可以无端地取人性命。很痛快，很爽。可是任务艰巨时，也相当挠头啊。”

龙开国呵呵笑，说：“突然很想和你一起做鬼卫了。这个职业好像特别适合我。”

鬼姑娘说：“做杀人夺命的鬼卫只是一时爽。只有杀了不能杀的人，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才是真正的爽。”

龙开国目蕴深意，说：“我会陪你一直爽下去的。”

靠天醒来时，闻到酸酸甜甜的气味。玉蓉端来酸梅汤，在床边等着他：“尝尝我做的酸梅汤呗。”

靠天喝了一口，没有说话。玉蓉紧张了，问：“太酸了吗？不好喝吗？”

靠天说：“是太好喝啦。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玉蓉眼神瞄着他问：“和拉拉比，谁做得好喝？”

靠天一本正经地说：“拉拉做得比你的好喝。不过，我喜欢喝你做的。”

玉蓉脸色一红，说：“你喝完了，去给常胜大哥，阿接阿姨和三位道长各送一碗去。让他们也尝尝。”

靠天答应一声，说：“玉蓉，我想再喝一碗。”

玉蓉又递给他一碗酸梅汤，用低低地声音问：“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靠天淡淡地说：“没有啊。”

玉蓉一脸不开心的表情，说：“如果我丢了，你是找不到我喽？”

靠天张开手臂，笑说：“记住大叔的味道吧。如果有一天大叔丢了，玉蓉要把大叔找回来。”

玉蓉说：“我才不记你的味道，你又不记我的。”

靠天搂住玉蓉说：“我们玉蓉啊，身上是花草的味道。我走到哪里都能闻到。常常会发愣：玉蓉，那是你吗？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玉蓉用手推他，笑说：“你少胡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