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司空佐同时点头，赞同了他的观点。“儿臣恳请父皇和大将军，此去东阳，无论儿臣做什么，还请务必相信我！”

“那是自然，所有人都听从陌儿的调遣！”

皇上允诺道：“父皇自然相信陌儿！”

卫子陌也不多说，他躬身拜退：“如此，儿臣先行告退，随时可与将军启程！”

看着卫子陌离开，皇上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良久，他才对司空佐说道：“大将军，务必保护我两个孩儿安然无恙归来！就算什么也查不到，陌儿也要在腊八启程回来！”

说这话的皇上，此时不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恳请，身为人父的司空佐怎会不明白？他马上拱手相拜：“微臣，定竭力保护两位皇子安危！”

“叩叩叩”，卫子陌的记忆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他回头看向床边的焉苒，见她已软软趴在古琴上。“进来吧！”

他眼波未有丝毫的波澜。嘎吱一声，门被人轻轻推开，却是月月坊坊主无烟走了进来。见到床上绑着的凤姬，和琴台昏迷的焉苒，无烟脸上无丝毫的讶异，她款款向前请礼：“卑职无烟，参见殿下！”

卫子陌抬头看向无烟，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保养的极好。虽在青楼营生，清秀脸庞却无半点风尘痕迹。他将视线从她脸庞移开，淡淡开了口：“调查的怎么样？”

无烟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回禀殿下，太子出事后，我们安插的人顺利进入王府。但南宫仇这只老狐狸非常谨慎，我们至今不知道密道在哪，兵力布防图下落不明。寒花宫这边，派出了左护|法协助调查。左染义父燕珩救了花锦，就失踪了，寒花宫和我们，至今也没有燕珩的半点消息。所以，燕珩为何会救花锦，我们还没查到。”

她凝神了下复又说道：“倒是花锦，她醒来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说自己叫寒千言。左染本打算带着她一同北上，去和大将军汇合。寒花宫恐有叛徒，导致她被天鹰教掳走。这个叛徒是谁，我们还在彻查。被救后，花锦以寒千言的身份在紫萝湖畔开了个四喜楼，这半个月无半分动静。直到昨日，她突然跟着风晴去找寒花宫。”

卫子陌静静听完这一切，他打开扇子摇了摇又问：“还有其他吗？”

无烟眉头皱了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前几日，东郭先生入主了锁钥楼，想来南宫仇，已经成功拉拢了他。”

卫子陌若有所思地看向无烟，却见她很快就恢复清明：“放心吧殿下，孰是孰非，无烟分的清楚。自此东郭先生和无烟，再无瓜葛！”

卫子陌沉吟了下却说道：“突然间断了联系也不妥，兴许东郭那边，将来对我们有帮助。”

无烟考虑事情确实欠缺了，于是她说道：“是！卑职记住了！”

卫子陌又问：“我们的人，一切都好吧？”

无烟点了点头：“一切都按计划行进，除了……”“除了什么？”

无烟内心挣扎了下，最后还是撒了个谎：“除了月芽想见殿下！”

说着，她就从袖中拿出青瓷玉瓶放在桌上：“这是昨日风晴司命交给月芽的无息丸。殿下，月芽此刻就在外头，她想见您！”

卫子陌眼眸一沉，他眉心皱起：“无烟，你知道的，对我撒谎没用！”

无烟这才不敢隐瞒：“师奴好像有些偏离，屡次不与月芽商量，就擅自行动。”

见计划没有出错，卫子陌没计较：“如果不打乱计划，适当灵活变通也行。”

看了眼窗外月芽模糊的身影，他眉头一皱：“让月芽回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能擅离职守！”

卫子陌的性子，无烟是清楚的，她也不再多说：“那卑职这就让月芽回去！”

卫子陌点了点头：“你以后也少亲自露面，有什么通知笺荆即可。”

“好。”

无烟听话地答。“上城那边？”

无烟急忙答：“上城那边，一切安然，就等司空将军驾到了。另外，紫芸郡主在太子出事后，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兴许受到惊吓，郡主她脾气暴躁了许多，下人们多有抱怨。不过，郡主她得知殿下到来的消息后，似乎心情不错，这几日收敛了许多。”

无烟叨叨说着，卫子陌却看着案上的无息丸若有所思。这无息丸是寒花宫秘制的药丸，练武之人吃下后，短时间内无法使用内力，外人也无法探寻。他今天在下马车前就服用了此丸，这才躲过南宫仇的试探。但这药丸极其珍贵罕有，寒花宫只供长|老级别以上使用，故江湖人早以为已经失传。良久，他才抬头打断无烟：“花锦以前不会武功吧？”

无烟点了点头：“是！我调查了每一个认识花锦的人，他们都说，花锦饱读诗书，谈古论今不在话下，但武功确实不会。如果她有内力，世子爷南宫离也不会不知道的。”

卫子陌了然：“那她醒来后，为何你们又说她会武功？”

无烟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是！这也是我们疑惑的地方。而且从她的招式看，还是出自寒花宫，虽然不是很流利但也是极佳的。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卫子陌拿起案上的药丸，看了她一眼才问：“你说，花锦以前，有没有服用这无息丸的可能？”

被这样问，无烟确实愣住了。卫子陌眼眸一沉：“这么珍贵的药丸，寒花宫肯定有严格的领用记录，你去彻查下。”

“是！”

无烟毕恭毕敬说道。“还有，你不是说她失忆了吗？明日，想办法安排她来月月坊一趟，是不是失忆就知道了。”

卫子陌放下手中的药瓶说道。“是！我这就着手去办！属下先行告退！”

无烟说完双手抱拳退出了厢房。寒千言到达月月坊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她原本是想正午过后就过来的，谁知教伙房师傅搭建烤箱，不觉就废了时辰。幸好，阿卷帮她找了皮快马，否则今日怕是无法赴约了。“人到了吗？”

卫子陌并未将头从书中抬起，只是不冷不淡问了句。笺荆从房梁飞下回复：“回禀殿下，人刚进前院。”

卫子陌唇角弯了弯，他放下手中书册：“好！我们会会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虽未入夜，月月坊前门却已被客人们的马车围的水泄不通。看着眼前的繁华热闹，笙歌燕舞，寒千言怀疑那日看到的偏安一隅，是否是假的？没想到，古人的夜生活如此丰富！“请问是寒掌柜吗？”

她正驻足看着院子旁的桂花树，身后突然有人问道，那声音好生熟悉。寒千言转身，正见到那日在街上偶遇的姑娘，她当下一愣。看到她，焉苒也是愣了下。寒千言很快反应过来，她朝焉苒拱了拱手：“在下正是寒千言，我们又见面了。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焉苒微微一笑，仿若冷月里绽放的海棠：“我是焉苒，上次是我唐突公子了。寒掌柜，请随我来吧！”

“焉苒，果真是叫焉苒！”

寒千言心中嘀咕了句，这下更加证实了，那些不是梦，而是花锦留给她的记忆！她跟上焉苒的脚步：“有劳焉苒姑娘了！”

卫子陌在窗口俯瞰着院子的一幕，他眉头微微皱了下。无烟说焉苒是花锦闺中密友，可如今院子的两人，太过客套疏离了。“跟上她们！”

卫子陌朝笺荆示意。“是！”

笺荆复命，翻身轻巧地混入宾客，悄无声息跟在了寒千言身后。焉苒谨听坊主的吩咐，她带着寒千言绕过那些莺莺燕燕，径直往流夏亭走去。跟在后头的寒千言，看着前面那熟悉的身影，记忆不断浮现。此刻，流夏亭流光溢彩，凤姬在水榭中央樱歌漫舞。妖娆婀娜，重重剪影中，寒千言脑海里重叠的那张脸，却不是凤姬，而是绝色美人瑶姬。花锦的声音突然飘入耳，却听她急急说道：“我们去找焉苒吧！”

她回头，便“看到”司空净和南宫离朝花锦点了点头。独独楚子林没有听花锦的话，他直直盯着水榭中央舞动的瑶姬。瑶姬跳到哪，他的眼神便跟到哪。花锦试图用手挡住楚子林灼灼的目光，但顷刻就被他打掉。花锦终于生气了，她整个人挡在楚子林面前：“喂，楚子林，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们可走了！”

楚子林没有当一回事，他随手就推开了她，花锦生气地将怀中的东西扔给南宫离，那是他们刚刚在夜市赢来的小玩意。南宫离接得猝不及防，有几个滚到地上，咕噜噜溜出好远。司空净面无表情地弯腰去捡，顺手就堆在了南宫离胸前。等大家回过神时，花锦已经撸起袖子，她生拉硬拽着楚子林往外面走。“快走了啦，等下烟火就开始了！”

楚子林就这样被花锦扒拉着，踉踉跄跄往外走去，目光还紧紧盯着水榭中的美人。焉苒早已安静地等在月月坊偏门，等了许久，才见叽叽喳喳出来的四人。“焉苒！”

花锦打了声招呼奔过去。“怎么了，寒掌柜？”

看到寒千言正愣愣看着偏门，焉苒担心地问道。寒千言这才回神，她不好意思地看向焉苒，想了想还是打探：“焉苒姑娘，你上次说，我和你的故人长得很像。恕寒某冒昧，那位故人是？”